第9部分

到十个台阶。林大伟记得，之前人们挑水、洗衣服、或者下河游泳、摸鱼，都是从路口的这些台阶下去的。现在，已经听不到河水流动的声音，堤坝也已被整天拉矿的卡车碾塌了，变得扭七裂八的，波浪形的一起一浮。脚踩上去，已没有以往砂石路面的干爽清洁，而是卟哃卟哃四射开来的灰土，足可以埋没脚踝。林大伟吓了一大跳，开始还以为踩到了牛屎，踮起脚跳了几跳后，才明白过来，已经无路可走，只好站定不动。

唐家秀看到林大伟呆立不动，进退两难的尴尬相，在后面哧哧而笑。说：“你已经被包围啦，快举手投降吧。”

林大伟不理唐家秀的嘲弄，自顾自地说：“他妈的，没想到在家门口中了埋伏。”

这时，一辆拉矿的卡车正从两百米外拐过来，两盏大灯射出两条白晃晃的光柱，像一头巨兽一样啃吃啃吃地朝唐家秀和林大伟逼来。唐家秀赶紧收住笑，跑过来拉住林大伟的手，带他几步跨过路面，从塌陷的堤坝缺口处跳下去，磕磕碰碰地在河滩里狂奔，嘴里不停地说：“快快快！”

跑出七八十米，唐家秀实在喘不过气，才慢下来。脚下石头一绊，差点摔倒，林大伟右手及时伸出，扶住唐家秀，奇怪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唐家秀眼望着堤坝，娇喘连连地说：“灰，灰尘。”

林大伟跟着唐家秀的眼光看过去，卡车刚好经过他们刚才站的地方，车后滚滚浓烟腾涌而起，像一条震怒的巨龙一样，疯狂地朝四下席卷过来。

唐家秀说：“快，还得往远里走。”

再走出几十米，才停下来。在一个大石头上坐下，静观灰尘的巨龙随风消散。唐家秀突然意识到，林大伟的手指还紧攥在自己的手中，赶紧松开，将手藏进怀里，不好意思地说：“这烟尘可吓人啦，如果站在路边不跑，车过后，会在浑身上下铺一层厚厚的灰土，连眼睛都不敢睁，一睁，眉毛上的灰土就会掉进眼睛里。”

林大伟说：“有这么夸张吗？”

唐家秀认真地说：“不信，你下一次站在路边试试一下，就知道了。”

林大伟转话题，问道：“你觉得呆在这里好不好？”

唐家秀一怔，显然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才说：“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一定要在这里呆下去。”转而一笑，又问林大伟道：“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