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成伸着脖子比了个夸张的手势,继续念叨起来,“你说这人生怎么这么不公平?一生下来就已经分好三六九等,咱们怎么就投胎不到这种人家?”
母子俩都没吭声,默默各吃各的。
张沉对邻里八卦没一丁点兴趣,只顾拿筷子捉盘里的花生米,一颗一颗放进嘴里,再抿几口他爸刚刚给他倒的白酒。
可张立成讲起街坊邻居的闲话来像只嘴抹油的乌鸦,就算没人搭理他,粗糙的嗓音也能哗啦啦往外流,“这老太太也够倒霉,大儿子媳妇生不出孩子,俩人又离不了,那二儿媳妇倒是给她生了个孙子,跟沉沉差不多大,可是古怪得很,总搞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要我说这就是上大学上的,越有文化脑子越有病,你看对门杨明明早早下矿里就没那些屁事。”
他正在兴头上,原本还打算接着往下说,茶几上的红塑料壳电话却忽然识相地叮铃铃狂响起来。
张立成只好作罢,喝口白酒润润刚嚼完八卦的干嗓子,食指往电话那儿一指,自然地使唤张沉:“接一下电话,估计又有活儿来了。”
张沉撂下筷子,走过去接起电话,他的一句“喂”还没说出口就先被对面热情的声音镇住了,是个说不上陌生更谈不上熟悉的声音。
张立成抿着酒,竖起耳朵,时不时往儿子那里瞥几眼。张沉接起电话后皱着眉头听对面说了很久,才开口叮嘱几句,“先把入户阀门关了,我马上过去。”
对面好像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细节,张沉依然皱着眉头听,等全部听完才详细教那边的人怎么做,“在暖气片旁边有个扳手样的东西,那个就是入户阀门,把它扳上去,剩下的等我过去处理,不要乱动。”
等张沉扣下电话以后,张立成才若有所思地开口问儿子:“不是李奶奶家?我听是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
张沉顺手拿起沙发上一件宽松黑短袖,随意套在背心外面,有些敷衍地回答张新成:“是李奶奶家,刚刚那是他孙子。”
张立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漫不经心道:“大院那个?你记得跟人家打好关系,没准以后用得到,现在走哪里都吃关系。”
张沉抿着嘴,说了句“又不认识”就去阳台柜子里挑拣了几个工具,塞进自己的黑色双肩包里,拎起背包带往肩上一挎就打算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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