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久桓的手修长苍白,却结实有力,落到曲润岚的肩上,好像攥着他的肩胛骨。
曲润岚放下手里的酒杯,与他对视,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自然是要按祖宗规矩办事。”
何为祖宗规矩呢?
轻则鞭笞惩戒,重则除名族谱。
青年嘴唇扇动,无声地说了一个“好”。手没落下,还是定定地看着他:“这账本是在曲家一个小辈的手里拿到的,但不过是被有心人做了筏子。”
段慈恩正坐在佟樱身边,她们身份高,自然坐地靠前些,听得一清二楚。胖胖的手指里攥着帕子,看向佟樱,说出声来:“是……老四?”
曲润岚脾气好,又斯文,对曲润祥忠心,没人想过他能做这种事。
佟樱睫毛颤了颤,眼神也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们俩个:“我不知道。”
“他手上的门路,是我爹以前同你交代过的。四叔,你说是不是?”
“还是该说,你是认或不认?”
叔侄二人看着彼此。一个反骨横生,锋芒毕露,一个沉静内敛,温润淡然。生来不同而命格相似的二人,终究要在大破大立里找出新的出路。
曲润岚坐在那里,浅色的长袍,衬得人磊落跌荡:“就算到了法庭上,凡事也都要讲个证据。阿桓你又何必心急呢。”
曲久桓笑出声:“四叔说的对,口说无凭。”
赵朔跑过来,递来一张纸。
“我爹做事向来小心,记性又好。这是前几日他亲手写下的,一一列举了他在时曾经参与过曲家生意的宗族人氏。盖了私印的。”凑近他,“四叔,看来我爹,很信你呢。”
除了曲润岚,接手过曲家生意的人很少,就算沾手过,也大多是细枝末节。曲润祥疑心重,很难有亲信的人。所以更加记得明白。
但就算曾经再信一个人,耗尽多少心血栽培他,却也能在顷刻毫不留情地毁了他。明昭昭地说明着谁才始终被攥在手心里。
曲润岚明白,他这位大哥,终究还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的做派。到头来他也不过是一个筏子。
利益面前,哪讲什么真情。再亲,哪里又抵过他的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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