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按在剑柄。
“先帝果真有远见,”太后不慌不忙,眼底尽是讽刺,“你为了那南蛮女子,竟要对生身母亲痛下杀手。但无妨,哀家已完成先帝嘱托,这条老命死不足惜,何况现在人尽皆知皇后在为哀家侍疾,哀家一死,将立刻有人昭告天下,皇后不满行宫清苦,索性送哀家归西。”
他深吸口气,缓缓放开剑柄:“母亲多心,朕怎会杀您。您要好好活着,待皇后归来,朕亲自接你们一道回宫。”
说罢,他转身离开,生怕再多停留一刻,曾经那名宗室侧妃的命运就会在太后身上复现。
他突然想起八月某天,本该处于骊山行宫的她,竟扮做宫人悄悄潜进御书房,笑着对他道:“我想你了,所以偷跑回来见你一面,还带了些新做的桂花糕,但愿没有凉……”
话未说完,就被他一把捞过。
堆叠如山的奏折和纸张散落一地,烛火摇曳,满室旖旎生辉。
她极力克制着没有出声,一双生来含情的桃花眼中盈满水光,整个人宛如盛放的优昙。
不知过了多久,她面颊酡红,匆忙系好衣衫,乘着夜色匆匆离去。
他以为她在太后那边受了委屈,还宽慰她、让她姑且忍耐,待京中安定,就会接她回宫。
她安静地点头,什么都没说,他竟不知,正是当天,她乘车南下,奔向一条没有归程的路。
他暗中派人去往青奚,四处搜寻她的踪迹,却举步维艰。
先帝安插在西南的人手皆是死忠之士,已遵从遗命、悉数转投颜晟麾下,而钟颐及其党羽在京中虎视眈眈,他的行动处处受阻,还无法加派人马、大张旗鼓去找。
那时候,世家大族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盘踞在他面前,他却动他们不得。
世家出身的官员当中,有颜晟这类满腹经纶、天纵奇才者,也有钟颐那样德高望重、一呼百应之人,他需要他们辅佐朝政,更须得借助他们家族的势力与前朝旧党抗衡。
于是他选择了缓兵之计,在她回京当天将她投入冷宫,让她避开世家的耳目,并用十年的时间扶持寒门官员、分化瓦解世家的力量,只待有朝一日,他们再不是他的对手,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迎她回来,从此谁都无法置喙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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