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进来,穿着淡青的夹袄裙,手里端着个漆茶盘,闲碎道,“我看姑娘房里蜡烛烧没了,柜子里也不多,我往上房又要了些来,省得晚上要用没的……”
她走到月洞门底下,正看见屋里的李延琮,猛地顿住了。
李延琮从前堪称风月场中的元帅,睡一个忘一个,见了这女人顶多看着眼熟,还是银瓶道:“麻烦吴jiejie,就收在柜子里罢。”
李延琮怔了一怔,正说不出话来,银瓶又在花罩外轻轻开了口:“多谢将军成全,吴jiejie是半月前接进来的。”
叁个人浸没在这浓稠的春光里,都有片刻的沉默。他们身不由主地想到了那个夏天——冷月,绿纱窗,螺钿栏杆床上挂了织金帐子,合欢香袅袅,轻掩满床yin靡的气息,飞溅的白浊和喘息。
明明只是前年的事,却像是隔世了。
李延琮离开时没敢去看银瓶的脸,等他出了房门,才发觉手心的薄汗被春风打得发凉。
叁月底,朝廷再征二十万民夫于辽水,集结兵力重攻辽东城。经过了一冬,高句丽也大伤了元气,十日后不堪重负,决意放弃辽东城,颓败至安市城,竭尽兵力抵御梁军,把个城池守得像铁桶一般。
自从叁月收复了辽水,裴容廷还没来得及马革裹尸便已经功德圆满,南下回北京复命。考量着梁军已经疲乏不堪,而安市城背靠阴山易守难攻,便上书谏言,既已到了春耕时气,为民生思虑,应暂与高句丽言和,停止徭役兴发,使劳力返乡耕种,避免耕稼失时,田畴寥落,以此缓解今年饥荒困顿。
然而来日八百里加急送到边陲的,却是皇帝乘胜追击的号令。
金銮殿上谏言之声如潮水般一浪恿着一浪,皇帝向来讨厌言官多事,借此斩了五六个;而裴容廷身居内阁,一连写了几封奏疏,却都被冯首辅压下,万般无奈之下索性也仿照御史当庭谏言,气得皇帝连着罢了两天朝。
裴容廷是没什么好怕的了,但皇帝总不能前儿一口一个“裴卿爱朕”,今儿就斩了他的脑袋。皇帝年轻冒进,可也不傻,知道都察院那些酸舌头杀干净了也没分别,可杀了一个裴容廷,就实难找出第二个了。
四月初十,裴容廷被连贬叁等,出为永州司马。
一路南下江州,所见所闻,田畴鞠茂草,乡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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