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的马车,轮值管事的也认得。
斜阳将残未残处,马车到了苏凔住处。难得守门的还是那老头,花白胡子开了门,上下打量薛凌,道是“小姑娘瞧来面熟,但他老眼昏花实在认不得是谁。”
薛凌负手笑道:“老爷子是记性不佳,我与你家主人常来常往,你倒不记得我。”颇有骄纵意味。
看她意气,多半是与主家确然相熟,老头儿转身从着里头喊,又问薛凌:“小丫头姓甚名谁,总要报个来路。”
“你与他说是壑园的过来。”
“哎呀,原是壑园的大夫,我是真真的老眼昏花了。”老头也再不叫人去通传,伸手请了二人进门,一面言语谢过壑园往日医者之恩,跟着迎来个小厮,得了交代引路。
小厮反有迟疑,说大人交代不见客,贸贸然去怕是不好,老头吹胡子瞪眼道:“不见客,还有不见大夫的,赶紧领了去。”
小厮这才勉强应承,走出数步,薛凌未作避讳,与薛暝道:“我看那老头记性倒好的很。”
薛暝含笑相答,寻常趣事,好像也甚是难得,他素没见过几回薛凌与路人是个好相与。
晚风暮鼓,小厮道是主家在池边修身,领着薛凌二人去了,果见苏凔衣衫单薄倚在池中亭台栏杆处,手里端了个巴掌大个青瓷平口瓮,里头似装着鱼料,他正慢悠悠拿了往池子里洒。
许是听见动静,回头见薛凌三人,竟没来迎,仍是转回身,懒懒散散往池里丢着预料。
小厮解释道是“主家伤愈之后似有心疾,万事都提不起兴趣。初初还好,尚有别的大人来瞧,这俩月,就清净了,先帝忌礼后,主家回来愈发神衰,不知为何。”
又作哀求模样与薛凌道:“姑娘是医家,千万寻些法子,劝劝大人。”
薛凌应声道:“这个自然。”话落笑意不似进门时活泼。行至池子连廊,小厮道:“大人交代万勿扰他,您二位且去,小的就不方便过去了。”
薛凌没作搭理,迈步直往亭中,行至苏凔身侧,正色道:“苏凔。”再看亭中桌上置了笔墨宣纸等物,然砚台墨凝,约莫主家已许久没碰了。
苏凔又丢数粒往池中,水波滚滚,约七八条锦鲤摆头甩尾抢的分外起劲,半晌才闻他道:“你怎么来了。”
薛凌道:“我还有奇怪,今日朝中大祭,看你这模样,是没去了。”
他始转脸过来,勉力笑道:“我一介文官,去与不去,朝与不朝,有何要紧。”
薛凌心生不爽,却看苏凔眼窝深陷,颧骨高耸,仿若十天半月没吃过一顿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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