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最该看的那一个,眼下还没机会——你当要去京城,给当今座上天子看了才有用。”
她说完这话,伸出手去,将被谢处耘捏在手里的信封同那些个地契、产业文书取了过来,也不寻桌案,就这般席地而坐,将被他弄得皱巴巴的纸张一份一份小心分开、按平,收整齐,又放回信封里,重新塞回他手中,最后轻声道:“谢二哥,人不在了,你是要看着郭监司行事,还是要自己行事?”
沈念禾说的只是“行事”二字,可听在谢处耘耳中,不知为何,犹如洪吕大钟。
莫名其妙的,他忽然就醒了过来,耳边无形的纱布顿时被揭开,脑子里也再度清醒起来,这才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湿漉漉的,头上同脸上也是一般——原来方才沈念禾泼了自己一身水。
“念禾……”他开口道,声音低低的。
沈念禾仰头道:“我爹娘也不在了,我娘还是被人害死的。”
又道:“江陵、建州、宣州的田地,中瓦子、西华门、州西瓦子、天波门的商铺……”她一项一项数着方才看到信中的各色产业名字,“除却往日陪嫁,不少还是这些年才慢慢置办的,她把所有能给的都给你了。”
谢处耘当即把手里的信封松开,扔到了地上,道:“我不要她的东西!”
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几乎是喊着道:“我不要她的东西!”
一面喊,眼泪却是慢慢蓄满了眼眶,慢慢往下流,喊到最后,忍不住一点点蹲到地上,满脸泪光。
沈念禾没有再说什么,只把那信封再一回捡了起来,轻轻擦掉表面的水渍,最后才小心放回谢处耘怀里,跟着他一同坐在地上,想到自己才醒来时见得的怀中各色房契、地契产业,何尝又不是沈轻云冯芸夫妇留给女儿的,一时只觉得眼眶发热,果然一眨眼,泪水已是跟着掉了下来。
两人一蹲一坐,各自流泪。
时隔不久,门口处却有一声响动,原是裴继安掩门走了进来。
他见得沈、谢二人,亦是一言不发,只大步向前,走到谢处耘面前,一手抓着他的手,一手托着他的肩,将他扶得起来。
谢处耘再止不住泪水,他头上、脸上、身上还滴着水,狼狈不堪,站也站不稳,仓惶无助,仿佛回到了父亡母弃的少时,无亲无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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