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她能吮那糖球一口,或者伸出舌头舔一下。
但是没有。乔子清将那串糖球左看右看,就是不动嘴。末了,说:“我带回去给小立子吃。”
李瑞霄嗤道:“你倒是对那小子爱护得紧!”
谁料乔子清神色一黯,“儿时,我爹……爹爹娘亲,不让我吃这些个市井之物。那时候馋得不行,长大竟然也就不想了。”说罢又是展颜一笑,“想来这糖球是极甜的,小孩子家都嗜甜。”
“你爹娘如何去世的?”
乔子清不妨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显然恼了,闷头朝前走着,声音含怒:“督公何出此言!”
“本督想起十四年前的一桩旧事。”也不待她反应,李瑞霄自顾自道,“当年今上因左相宋颇专擅,废中书省。礼部左侍郎来京到任不久,就被认定是宋颇党羽。按谋逆大罪,株连九族。男子斩首示众,女眷充没教坊司为奴。至今仍为悬案。”
“若本督没记错的话,那礼部左侍郎大人,姓乔名铮,其夫人母族姓陆,育有叁子一女。”
“那小女儿,叫做乔元娘。五六岁年纪,进教坊司没入乐籍,专习乐舞戏曲,不过叁年便暴毙而亡。”
这李瑞霄一字一句,宛若扎在乔子清心上一般儿,翻绞得她大汗淋漓、血rou模糊。脑袋里嗡嗡作响,李瑞霄后头说了些什么,她也全然听不清了。
那糖球,被这热烘烘的日头烤着,化得一塌糊涂,糖稀滴到乔子清指尖,黏糊糊的。乔子清手上无力,抓也抓不住那根细细的竹签子,糖球滚落到地上,沾了一层土。
“可……可惜了。”乔子清的脸,纸糊也似的白。强笑道:“督公与下官说这些是何意?”
李瑞霄假装自己没瞧见乔子清的神情,坦然道:“出京前不久,本督潜入赵得祥府邸,拿到了当年的卷宗。乔铮上疏,是弹劾赵得祥挪用西北抗金元余部的军费私造府邸。乔家覆灭,也全因赵得祥构陷。”
乔子清希望此时天上有浓云,打些大雷、打些闪,最好下让人来不及躲的瓢泼大雨。她没带伞,李瑞霄也没有。
这样她就能痛痛快快地放声哭一场。但这夏日的晌午头,太阳明晃晃的,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连只飞鸟也无,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聒噪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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