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已经出来一整天了,害怕被妻家人发现,一时心中惊惧如白兔,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天大地大竟没有他们父子俩的容身之处。他不敢这时候回去,只是在空空寂静的街上像个无头苍蝇走着走着,茫然中还是走到了妻家。
但是此时的宅院,和以往暗沉沉死一般的寂静不同,满院都是亮彤彤的灯火,下人们手忙脚乱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如行尸走rou地跨过门楣,不巧有个搬着桶水的小厮撞了他肩膀一下,水泼撒了小半:“哎你这个人怎么不长眼啊......”
他话音还未落,发现自己才是最不长眼的人,急忙放下水桶,哆哆嗦嗦跪下:“主夫大人您可回来了!家主她......家主她病死了!”说着抹了抹眼角乌须有的泪。
姜卿栩被迫嫁的这个土财主,自四十叁岁那一年不慎落水,好像是被河中石头磕到哪个要紧的地方后,就一直半死不活地躺着床没有下来过。
前几个月财主的正夫死了,财主的老父亲不听女儿劝阻,一意要为她续弦,说是全当冲喜了。他花了许多的心思和苦功夫,为她寻罗到姜卿栩这个闻名遐迩的美人儿,许下金银钱票哄住了姜卿栩那个视财如命的父亲,这才有了轰动全乡的迎亲仪仗。
可是他花了大价钱,那个冤家还不一定肯要呢。大婚前几天还在闹着不喝药了,死都不肯成亲,说是不肯辜负她结发夫君,多大的人了都,像是被鬼魇住似的。
说起来也真是气死他了,自己女儿的那个正夫,在世的时候常与他怄气也不说了,死了还不让他舒心,名字整日在他女儿口中被念起,听得他只觉得那个人阴魂不散地缠在家里。也不知道女儿到底看得他哪里好。
他心里想没有哪个女子能舍了姜卿栩这么一个俊俏美少年不受用,天天追思着那个黄脸公吧。好在女儿大婚时开了窍一般的,不再动不动就摔了瓷碗,将汤药泼洒得满地都是。
想是拜堂的时候不小心见了新夫君,觉得确实美貌惊人了。女人啊都是个顶个的好色,就和他那个死鬼妻主一般。他心中一阵得意,觉得自己真是惊才绝艳,做了一个天大的好决定。
他哪里想到自家女儿福薄缘浅,才沐了美人恩短短叁个月不到就撒手西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