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子逢匆匆沐浴更衣,身着雪白中单,让仆人给他套上簇新的赭红圆领锦袍。管事侯在一旁,态度恭敬,正在为今日府内各事回话。
“下午时郑大夫来给方娘子复诊,说是胎儿稳当,不必整日卧床安胎,接着悉心调养就好。”“还有…大夫说…”管事眼神闪烁,压低声音说道,“房中已能够伺候大人,只是注意要有节制,不可太频,免得伤到胎儿。”
子逢神色淡淡,似未听到,低头检查腰带可否系得妥当。
一轮圆月低低挂在枝头,月色清亮,从敞开的厅门泼洒入内,似把厅内的人和物笼罩在一层银色的光环之中。
子逢盘腿端坐在塌上,面前放一盏酒,心不在焉,无声慢酌。
坐在另一侧的明月在月色中显得娇弱又妩媚。兴许是有些倦了,神情有些恍惚,想微微倚着桌角,又将身姿挺直。
月是故乡明,今日中秋,原是阖家团聚,一起赏月饮酒。厅中食案上月饼瓜果摆得满满,更衬得静坐着的两人形影单只。
出神的两人俱被庭院中轻微的“哗啦啦”声惊动,抬首去瞧,一只鸟雀从树梢展翅飞起,朝那当空皓月去了。
子逢取了一块月饼递至明月面前,轻声问她,“想家啦?”
春天接过月饼,眼睫低垂,抿着唇不说话,点了点头。
他看着她秀美的眉眼,“你有多久未见到父母了?”
“整整两年,”明月轻叹一声,“我在汕城成亲后没几日临安降元,父母失了消息,而我跟夫君来了这里。”
“令尊现在应该追随新立的小皇帝在南越,倒也不用太担忧。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子逢安慰道。
明月摇摇头,长睫如蝶翼扇动,握着手里的月饼,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已记不起多少年没在家过中秋节了,要有十年有余吧。子逢突然说,自嘲地微笑,“岂不是比你更可怜。”
“这么久,大人今年贵庚?”明月吃了一惊。
“二十六。”子逢挑起嘴角,带点逗弄的兴味回应她,“尚未婚配。”
明月听了嗫喏,“大人想来忙于公务才耽搁下婚事。”子逢笑出声来,“明月,你不用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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