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乱他不修边幅的头发,一点红色的火光在夜色中闪烁——他在抽烟。
看来今晚睡不著的人不只我一个。
在远处观望了一会儿,我朝他走去。
我在隔了他一段距离的沙滩上坐下,看著前方的海洋说:「你想,我们还有可能再见面吗?」
他吐出一口云雾,把菸嘴夹在指间,弹了弹。
「谁知道,人海茫茫。」
我想了想,又说:「如果下回再见面,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要问几个问题,都是你的事。」
「啊,是啊。」嘴巴长在我身上,我爱问什麽当然就可以问什麽,问题是,问出来的疑问如果没有人回答,那麽就算问了,又有什麽意思呢?
考虑了许久,我说:「家豪死了。」
他的身体在瞬间僵了下。「人难免一死,节哀。」说完,他站起来往饭店的方向走。
我坐在沙滩上,心里想的不是家豪的死,而是在想像一个男人悲伤的极限究竟能到达什麽地方。
一尺,一寸,抑或就像这一片海一样,那般地深——
07 巴黎式浪漫
我不相信命运,然而当事实摆在眼前时,我也不得不改变态度了。
在秋天的巴黎街头,我问他:「高朗秋,你有什麽情伤?」
§ § §
九月,在巴黎街头,我遇见了高朗秋。
教我这个向来不怎麽相信命运的人也不得不开始相信了。
刚刚到达巴黎,我便扛著行李到市区里找了一间小旅馆。
巴黎这个城市讲求无可救药的浪漫,我为了这份无可救药的浪漫,放弃舒适的大饭店不住,特意到一家一晚只要七十法郎的小旅馆下榻,为此行营造平时绝对要不得的浪漫气氛。
巴黎有太多穷困潦倒的诗人和艺术家,街头更有终其一生没没无闻的画者,他们的存在是一种无可救药的浪漫宣示,我的来到则是为此浪漫下注脚。
转秋的巴黎融合萧条与繁华,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吸引力。
我一下飞机就感受到这股诱人探寻的味道,一时忘了时差所带来的倦意,急著搁下行李,在旅馆柜台索取了一份简便的市区地图後,便带著小背包匆匆离开旅馆,当个称职的观光客去。
嗨,巴黎,我来了。
§ § §
尽管已入秋,巴黎街头依然蔓延著春天的气息。
提到巴黎,就不能忽略香榭大道上随处可见的露天咖啡座以及在遮阳伞下坐著的悠闲人们,这已经跟凯旋门和艾菲尔铁塔一样成为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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