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围成一圈热热闹闹地吃饭,只有我孤伶伶地窝在自己座位上。内心深处始终还是希望有一张桌子,能让我大大方方走过去,跟主人并肩而坐。即便那个主人是姑婆芋。
刚开始的时候我跟老师很少交谈,只是闷声不吭埋头吃饭。我因为有前车之鉴,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却还是比不上老师的神速,而老师一吃完我就得跟着收摊,所以我的饭盒越带越小,下午总是饿得肚子直叫。
老师的桌上总是放着一台小录音机,每天中午都放着西洋音乐。每首歌的曲调都是十分甜美悠扬,唱歌的总是同一个女子,有着嘹亮温柔的嗓音,跟配乐浑然一体。我后来才知道那是木匠兄妹。
那时候港剧正流行,不论是家里的收音机还是街上商店的音乐千篇一律是「楚留香」、「杨门女将」,听得耳朵快长茧了;骤然接触到不同的声音,听觉神经总算复活过来,明明听不懂,却常有种冲动想跟着哼上二句。
除了中国结之外,我们几乎没有别的话题。在编绳结的过程中,老师还是像第一次一样,毫不留情地指正我的错误,但是我听久了,竟也觉得没那么刺耳了。因为她骂完之后一定会加一句「重来!」、「再做一次!」,不像其它人,在我出槌后,不是出口伤人,就是一声不吭,一脸不屑地抚袖而去。没有人会像她这样,一次又一次给我重来的机会。
渐渐熟络后,发现老师对我其实相当容忍,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一次没大没小地问了一句:「老师,你为什么还不结婚?」结果只得到一记让我头皮发麻的白眼。
随着日子过去,我开始了解到老师在学校内的处境。每次有什么麻烦的差事,从发意见表到收书钱,其它老师几乎全推到她头上。我也看过至少十次,别的老师临时跑来找她借课,或是交换假日值班,或代替做交通导护。
这些事姑婆芋总是一声不吭地全接下来,而老师们也觉得是天经地义,因为她教的是联考不考的童军课,因为她没有家累,不用急着去接小孩。
此外,那些年纪大她一轮,白发苍苍德高望重的男老师,在看到她的时候,总不忘语重心长地问着跟十三岁小女孩一样的问题:「黄老师,你怎么还不结婚啊?」
这种时候,老师总会腼腆一笑,并不答话。我觉得这真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男老师可以问这种问题,我就不可以?
直到几十年后,当我坐在出租车里,听着司机自以为是地大放厥词,批评都是现在妇女不肯结婚,好好相夫教子,才弄得社会这么乱;而我却得拚命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时,我才真正体会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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