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爱那样恨,不但会吐出胃里的食物,简直还会吐血。
曾杰差一点忘了,人在年轻时是多么的黑白分明,多么的热血,当一个少年,被母亲亲手卖出,他的激愤会至使他放弃生命。
那个可怜的,在夹缝中求生的少年,那样的百般委曲求全之后,终于在激怒与悲哀的双重冲击下,选择结束生命。
那是多么多么痛的选择。
生命里有许多美好的东西,可是在那一刹那儿都抵不过那彻骨之痛。
曾杰恐惧,虽然主犯是申启芳,可是在凌晨生命的悬崖边上,轻轻推了凌晨一把的人里也有他一个,他平日对凌晨的要胁与骚扰,怕也是凌晨不想再活下去的原因吧?
让他如何面对醒过来的凌晨?
张子期拍拍曾杰肩膀:“这才真的用到沈冰,你要不要同她聊天?”
曾杰摇摇头。
不,现在不是疗伤的时候,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医治自己的伤痛,伤痛吗?有什么了不起?曾杰说:“真正需要医生的,是凌晨。”
手术室灯闪烁,曾杰与张子期都迎过去:“医生,如何?”
医生疲惫地摆摆手,指示助手上来回答问题,小李忙上前,塞了个红包,那医生也是见惯收惯的,毫无所动地收到兜里,却不过情面,勉强说了两句:“观察两天,才知有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第七脊锥有裂伤,目前还不知道脊髓的损伤情况。”
曾杰惊骇:“什么意思?他可能会死?或者,终身残废吗?”
医生冷冷道:“死亡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存在;至于伤残,那只是程度问题,谁跳楼能安然无恙?成龙保护那么周全还受伤呢。”
曾杰呆在当地。
而张子期为凌晨担心之余,也禁不得扬起半边眉毛,心说,好一个有意思的医生啊,你幸而遇到的是曾杰,要是我,老子正心头不爽,你同老子开玩笑,管你是医生护士,腿不给你打折。
可是曾杰,已经完全被这个噩耗打败。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子期把手放在曾杰肩上:“曾杰,凌晨那么年轻,会恢复过来的。”
曾杰沉默。
肉体或许无恙,心灵呢?
或者连肉体也不能了无痕迹,如果凌晨真的终生不能再站起来,曾杰如何面对那个孩子?
张子期沉默一会儿,又道:“不是你的错,我想,凌晨恨的,不是你。”
曾杰还是沉默,不恨他是不可能的,凌晨不可能不恨他,只不过他在凌晨心中的份量不够,还排不到第一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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