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戏班子。她唱《游园京梦》,正经八百的昆曲名伶也说佩服呢。可惜不知道把唱片收哪儿了。人老了,就记不住事儿。”
小宛又愣住了,那么,自己是怎么拿到那张唱片又把它交给爸爸的?
奶奶沉浸在回忆中,对孙女儿的不安并不在意,只眯着眼细说当年:“梅英梳头的时候,可讲究了。她的梳妆台和椅子面都是真皮包铜的,烙着花纹,又洋派,又贵气,镜子上有镜袱,椅背上有椅袱,都是织锦绣花的。化妆箱和桌子配套,头面匣子摆开来足有十几个。哪个匣子里放着哪些头面,都是有讲究儿的,从来错不得。有时候她自己放忘了,就会问我:‘青儿,我那只凤头钗子在哪儿呢?’我找给她,她就笑,又像愁又像赞地,说,‘青儿,要是没有你,可怎么办呢?’”
小宛听奶奶捏细嗓子拿腔拿调地学若梅英有气无力的说话,忽然觉得辛酸。已经是半个多世纪前的故事,可是至今提起,奶奶的脸上还写着那么深的留恋不舍,也许,那不仅仅是梅英一生中最春光灿烂的日子,也是奶奶最难忘的百合岁月吧?
“原来奶奶的小名叫青儿。”
“是若小姐给取的。”奶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眯起眼睛,望进老远的过去,“遇到若小姐前,我一直在西湖边上要饭,那年遇到若小姐来杭州演出,也是投缘,不知怎么她一眼看上了我,问我,愿意跟她不?我哪有不愿的,立即就给她磕了头。小姐说,你在西湖边遇上我,就好比白娘子在西湖遇上小青,就叫你青儿吧。这么着,我就叫了青儿。”
白娘子和青儿相遇了,那么许仙也就不远了。
小宛瞠目,原来每个人的过去说起来都是一本折子戏,她可从没想过,奶奶的身世,竟是如此辛酸传奇。
“奶奶,那时候您多大,记得这么多事?”
“八岁。”奶奶毫不迟疑地回答,“我八岁跟的若小姐。开始什么也不懂,要她耐着性子一点点教,到了十一岁,已经是她最好的助手,半刻儿离不开。她开始什么事都同我商量,拿我当大人一样。可是每次出堂会,又把我当小孩子,记着带吃的玩的回来给我。有一次一个广东客人请堂会时开了一盒有两个鸭蛋黄的
月饼,我站在旁边看得眼馋,急得直吞口水。小姐走的时候特意要了一块包起来好让我回去吃,路上不知被谁压扁了,皮儿馅儿的都粘在一起,小姐连叫可惜,说尝不出味道了。可是我吃着还是觉得很好吃,从来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月饼。”
奶奶的声音里渐渐充满感情,也充满了泪意,微微哽咽:“若小姐比我大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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