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
医生同我说:“陈先生,你要住院。”
“干么?是胃溃疡?”
“不,我们要详细检查。”
“我已经详细检查过。”
医生的声音严厉起来,“陈先生,健康要紧。”
我是个文人,手停口停,荷包也要紧。
但我还是留了下来。
如果我不是如此失意,这种事就不会发生。牛年无异是我的年,有得做,没得吃,黑过墨斗。
我照了十多张爱克斯光片。
主诊医生问我:“你痛了多久?”
“几个月。”
“几个月都不看医生?”
“怎么没有,鼎鼎大名的赛扁鹊说我是神经痛。”
“你身体有事,陈先生,而且不是小事。”
我的心加速,瞪着医生,内脏翻腾起来,有说不出的难过。
“什么事?胆石?”我已作了最坏的打算。
“阁下腹腔上附着一个肿瘤,大如鸡卵。”
嗄。
我的天呀。
我瞪大眼睛,“你们这里动手术收多少费用?”
“陈先生,我们要切开来验。”
“验,验什么?”
“陈先生,你好象还不大明白,恶性肿瘤,俗称癌。”
我耳朵嗡嗡声。
什么?我?
我生什么?
不可能。癌不是随便生的,只有文艺言情小说中至美至善的男女主角才一边生癌一边谈恋爱。我这种凡夫俗子生什么?
我不相信,我同医生说:“开出来看,哪有这么多癌。”
医生啼笑皆非,“陈先生,你怎么同小孩子一样。”
他懂什么,只有做艺术的人,才知道保持童真的重要。
“陈先生,这样吧,我们替你订日子动手术。”
我整个人象是被淘空似的,脚步浮浮,人如踩在棉花堆上。
“要不要通知家人?”
“我父母已经去世。”
“女友。”
“已分手。”我补一句:“嫌我穷。”
医生摇摇头,“老板?”
“我没有老板,我做的是自由职业。”
医生忍不住冲口而出:“一无所有?”
他说得对,我的确是一无所有。
是。只有常国香,她不介意我潦倒落魄,她至少承认我是她的朋友。
我迟疑一下,拨一个电话给她。
她忙得不可交加,仍然来听:“小陈,又怎么了?”
我嗫嚅的说:“我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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