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案还没判?”经营部的主管毛倩奇道。
“死了17个人,光是把尸体认领回去就是大工程。之后家属谈判、要赔偿、闹事儿,矿场走关系、嫌疑人换着花样上诉,这事儿……已经有七年了,还是八年?”
众人都感到后背冷飕飕。这起矿底屠杀案,是当年的大新闻,血腥冷酷的细节曾经霸占媒体头条;然而,再耸人听闻的事,在舆论里撑死热闹一个来月,过后就没什么人关心了。七年之后,大家连杀人魔判没判刑都不知道。
成天路拿起旧杂志,慵懒的眼睛渐渐聚合出一点光。纸页有一张他采访时的工作照,当时他比现在略瘦,没时间修剪的浓密头发耷拉在额头,以致看起来比现在还沧桑了些。实际上那时他才二十出头,刚入行两年,浑身都是刀刃,在东北的矿地里追访了三个月,什么魑魅魍魉都见到了,却还是眼有锋芒。
而现在,别说大众把杀人魔忘记了,连他自己,对当时的细节也逐渐模糊。他把穿着澡堂拖的脚往桌底再伸长一些,以便坐得更舒服——他就不明白了,当年他披荆斩棘,有使不完的劲儿,现在怎么熬个夜、开个会就跟搬了十吨水泥一样?
这个大案,和当年的自己,就这样定格在这篇报道里。七年前,这报道获得了一个新闻大奖,是他事业扶摇直上的一块大基石,他以为这案件时过境迁,死者早化成白骨,没想到,矿下屠杀案最近又被人扒开。
圆桌子靠窗的那头,坐着个俊秀的青年。他一直在抽烟,抽两口,就把烟头放烟灰缸上,再用火柴点燃一根。七八根烟木筏似地停泊在咖啡渣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又放了一根烟,他才道:“死了17个,还是27个,无所谓。他们到底怎么死的,头怎么拼回去,我不太有兴趣。如果要拍,井底下的事儿交代清楚就好,我更有兴趣的是讲这个人的故事。”
他的手指指着杀人魔的照片。屠杀了十几人的凶手模样朴实,光看样子,就是个常年辛劳的普通工人。
成天路打量对面的青年。他看起来白净斯文,履历却挺漂亮的,毕业作品就拿了加拿大某电影节的短片奖,最新一部还入围了戛纳某二线单元,是蛮受期待的年轻导演。如果路走得顺,就会跟他的前辈那样,拿欧洲人的钱、领欧洲人的奖,回国接受一圈采访,然后电影继续没人看……
经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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