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一叠写过的纸。唐无衣尚在行云流水地奋笔疾书,并未抬头,他身形挺拔,这案几于他略矮,他的一条腿便横着架在另一条腿上。若常人做此动作未免显得懈怠懒散,偏偏唐无衣脊背笔直,反增了他的气势。
“你是最后一个,坐。”唐无衣还是没有抬头,继续记录,一边道,“昆仑闻韬道长,首次下昆仑。进入山庄前不认识山庄中任何人,是否属实?”说到最后一句,唐无衣突然抬头,直接盯着闻韬,此刻脸上线条锋利逼人。
闻韬下意识吃了一惊,但还是平静看着唐无衣答道:“属实。”他眼眸眼色清浅,当真一尘不染。
唐无衣微微一笑:“案发当日,从申时宴会开始,道长分别做了什么,在哪些地方?按顺序说。”
闻韬略一思索道:“申时开宴,我申时进入前厅,坐在右手排宾客席。开宴后约一个时辰,夏侯大少爷与杨公子比剑,我出手分开二人。亥时宴毕,我回房休息。后子时左右至前厅屋顶休息。一刻钟后回房,再未去别处。”
“就这些?”唐无衣问。
“就这些。”
唐无衣写了寥寥几笔,饶有趣味地道:“你是到目前为止在我这儿说的最短的。但,虽然短,却无遗漏,就是没有任何前因后果。”
“前因后果?”
“每个人行事都有缘由,复述自己行事的时候总会带上自己这样做的动机缘由,所思所感。若是实事求是,动机便和行事匹配。若是撒谎,必要虚构或隐瞒自己的行径,再加上虚构的动机,就难免露出马脚。如你这样,只有行为而无动机阐述,实在少见。”
“你只问我做了什么,在哪些地方。”闻韬道。
唐无衣笑着摇了摇头。突然加快语速道:“为何宴上分开杨公子和夏侯二人?”
“杨公子受伤,夏侯公子未见收招。”
“为何子时出门?”
“腹胀不适。”
“为何腹胀?”
“吃得太多。”
“为何前去屋顶。”
“……空气好,无人发现。”
“子时出门可见到何人?”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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