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隐
她的一只手放在小腹,一只手垂在旁侧。一点力气也使不上。视物如罩朦胧薄纱,似梦似幻。她见到他站在她的身边,想呼喊,发不出声音,想触碰,动不了身体。
覃隐站在旁边看了她好一会儿,弯下腰手臂穿过后背和膝窝,将她抱起来,带离尹府。他带着她坐在护城河边,河水安静地流荡,她安静地靠在他身前。
“你看,乌篷船就是从那边来的。”他抬手指向一个方向,“我到南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蒋昭,然后就是你。第一个结识的人是蒋昭,第二个是你的父亲。为还他的恩情,我追随你来到玦城,这一追,就是十年。”
“十年前我做梦都在想把你送走,总是不成,偏我这个人不服输,屡败屡战,越挫越勇。”他低下头靠近她,额头碰着她的,“十年后我做梦都在悔恨当年逃婚的事。”
清垣河上映照明月,她的手被放在他手中,柔软无力。“我经常告诉自己,已是叁生有幸,不像严庭艾,天人永隔,不像宁诸,断绝深宫。但我跟他们不同,我没办法继续往前走。”
“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他浮起一丝笑,“或者说你不想明白我在说什么。”
他离开时,她的发簪勾住了他的冠,玉冠被扯掉,一头白发散落下来。
颐殊唯一能动的瞳孔骤然放大,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仿佛是尸毒的幻觉在作祟,他苍白的外表,那些白色像是细碎的粉尘。粉齑构成了他,细细嗅闻,才知是骸骨余烬。她的灵魂伸出手穿过了他的发丝,但她的躯体移动不了本分。
他抱起她,往水边走去,渡口了无人烟,只有零星几艘渔舟与商人的货船停泊。不远处的离岸边依旧秦楼楚馆,灯火阑珊,夜辉如昼。
颐殊看得到他的下颌,他的眉宇,他眼里的决绝与悲凉,就是无法说出一个不字。她想说不,不要,不要再往前走了。但这些通通断绝在喉咙里,被淹没,被覆盖。
他只需要再往前一步,就能抱着她一起跳下去。
他抬头望向明月,就是不低头看她一眼。
“你只是看着我自我折磨罢了。”
跌入水中那一霎那,他放了手。她先是感受到肢体末端的力量,再是身躯,她能动了。像是蒙尘的封印解除,她在水下重新恢复了自由。
她会泅水,下意识划动双臂往水面游去,但她在水底下看到的是他完全失去求生意志的放弃挣扎,安静地闭上眼任由自己往河水深处落下去。
她只能朝着他游过去,带着他往渡口岸边游。他的银发在水中飘散似流萤,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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