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月光透过碉楼狭小的窗户照进屋内,堪堪在床中间的绸被上打出一片白光,照得雪亮发白。
窗外,田间,蝈蝈叫的曲不成调。
看似万籁俱静的夜里只有屋内的男人睡不安稳。
他好像魇住了?
苍白的脚丫赫然出现在房中那唯一的月光之下,接着是白的反光的细腿,女孩身上套了件黑衬衫,衬衫快要到膝盖了,可前襟下隐藏的光景在行走的动作间若隐若现,她看着床上的男人在梦里挣扎,端着煤油灯又靠近了些。
“他好像真的魇住了。”
微弱的火光照亮了男人脸上的汗水,汗珠顺着男人的下颚滑到了脖子、锁骨下面,陈江月为了看清他的脸凑近了些,独属男人的雄性荷尔蒙气息钻进她的鼻息,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光着上身睡觉,不由得让她脸蛋一红。
看着外面硕大橙黄的月亮,陈江月许久没有今晚这般精神过了。
摸上自己的脉搏,跳动平稳,这才让她感受到自己是个活人,而不是碉楼里长年累月长出的青苔、窗户上的铁锈。
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摸上了男人的颈动脉,脉搏快的像过节才会有的鼓声,隔着她苍白的皮肤带动陈江月的心脏一起跳动,一下、又一下。
这个才是真正的活人。
陈江月歪着脑袋看他,不知道男人梦见了什么,好像就是醒不来,在被子外裸露的上半身,rou眼可见的有轻微的痉挛,男人的眉目拧在了一起,皱得像阿婆搓的麻绳,嘴巴微张叫不出声音,很痛苦的样子。
陈江月对他是好奇的,对他梦里的东西也很好奇。
她已经被困在碉楼里将近大半个世纪了,从那场战乱失散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了,算了算年岁,她的阿爸、堂兄现在已经作古了吧。
她本该也随着时光的流失老去、消散。
战争扰乱了一切,国家秩序、社会安定,以及天地之间的阴阳诡谲,要不然她怎么会被困在碉楼里不老不死呢,莫非地府的判官漏了她的名字没有勾去?
独独月满才有她的身影,白天她就融身进了碉楼里,别人看不见摸不着她,她也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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