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不由得悲凉起来,这一次是我执意要走的。自从那可怕的“开除”在我脑海里爆炸以后,我虽心身欲裂,仍坚持到食堂上班。每天当人们坐下来休息吃饭的时候,正是我工作最繁忙的时刻,卖餐票,记账簿,点钞票。直到熙熙攘攘的高潮过去,冷清的饭桌上剩下一些残渣余孽,我才收拾起钱柜帮炊事员打扫。我尽量要用工作来忘掉那可诅咒的“开除”。我知道,苦恼的事别让它在脑子里扎根,最好的办法是用拼命工作来驱散它。但一颗心还是安静不下来。我觉得只有赶快离开这里,才能改变眼前的困境。我又认为组织上越是怀疑,我越是要表现出忠诚,好消除不必要的误会。正好上级要抽调一批民工去修建水库,我立即向党支书报名,自愿要求上工地参加劳动锻炼。我还在幻想,相信自己的一片忠心将会赢得组织上的关心和培养。同时我也担心在食堂干这种庸庸碌碌的工作,会将我一生的理想埋葬掉。母亲知道后,十分反对,不放心让我一个人走。离别时她流了不少眼泪。我却显得过于平静,连安慰她一声也没有。想到别人是亲朋好友一大群送到车站去上大学,我是冷冷清清一个人挑着行李去工地劳动。不知道母亲心里有多难受。我却不管这些,一心只考虑自己将来的前程。我认为失去的只是亲戚的赞美,朋友的羡慕。未来的日子总还长着,我不能让它也失去。可是此刻我也莫名其妙,这一走究竟为了什么?说是去劳动锻炼走知识分子与工农群众相结合的道路,确实有此想法,正是这个动力鼓舞着我走上通往水库工地的路。一到走了,我又奇怪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到水库工地去?他们并没有这样逼我。
在黄圹歇午的时候,遇到一位同学,也是同年“落取”的。他听我说是自愿上工地参加劳动,似乎还有点忌妒,以为我这一去将比他“红”了许多。我有苦难言,同他敷衍几句,便又继续走我的路。此时早已不存在什么人群,但一路上还算热闹,不时遇到从工地返回的民工,看他们的神情挺高兴,我渐渐有了欢乐。
跟我们一块走的另有三位女民工,她们不相信我是去参加劳动的,因为在我的行李袋上露出几本厚厚的书。一路上她们不停地骂,骂街政府不讲理,骂干部逼她们背家离儿。有一个早已哭哭啼啼,泣不成声。可没人去安慰她,各人有各人的心事,都沉浸在理不清的思绪中,谁也不理睬谁,只有脚板在机械而单调地发出沙沙的响声。我心里是又在后悔不该来了。
路没完没了的,起初还有兴致打听路程多远,到后来就失去信心,只是一股坚持到底的忍劲在支撑着。走到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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