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补几个月来可怕的孤单。当小女满屋子在爬上翻下,时而搬动椅子到桌上来帮大人“干活”,时而把抹桌巾放在面盆里学妈妈洗衣服、擦桌椅。我感到人的生命正在时刻不停地向上伸展,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但愿小女的将来不再遭遇我的苦难。
过了春节,我又回“宣传队”去。队长他们还没回来,只有我和另一位也是受审查对象的按时归队。我们照样干些打杂的事。在不知底细的当地干部群众心目中,我们都是上级派来负有使命的“钦差大臣”。一天,几个大队“造反派”半夜跑来敲门,报告说有人“下海投敌”,被他们抓起来,请示“宣传队”要如何处理。当天队长他们都不在家,我如果不予理会,责任不在我身上。但是我觉得应该维护“宣传队”的威望,不能让别人看出“宣传队”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一些人“自身难保”,我穿上衣服就跟他们出去了。
他们带我到半山腰的一间旧寺廟里,里面竟然关押着十几个“阶级敌人”。早听说,大队“学习班”里关着许多不同观点的群众。那些人一不当官,二无“铁饭碗”,凭力气吃饭,还要受到所谓“审查”。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地板上东歪西倒躺着一些卷曲成弓形的身子,底下垫着一层稀疏的稻草,连张草席也没有。有人在痛苦地呻吟,突然一声可怕的梦呓吓了我一跳。那个“下海投敌”者正被吊在樑上晃荡,低垂的脑袋说明早已被折磨过。这人原是大队党支书,几年前曾获得“擒敌英雄”称号,他怎么会“下海投敌”呢?此刻我才知道这乡下的“学习班”竟是私设的牢房。比起来,我在县里遭遇到的要算是幸运的。一时我不知哪来的一股劲,竟严厉命令他们把他放下来,等队长回来再说。其实所谓“下海投敌”完全是莫须有的罪名。那些“造反派”对他恨之入骨,早就欲置他以死地,只是“宣传队”干预过,才未能下手。那天晚上他们想再次刺探“宣传队”的态度,要不是我“多管闲事”,那位支书的命说不定早完了。此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讲,过后似乎也觉得“多此一举”,当了“囚犯”还不忘党的利益,这也正说明我不是“阶级敌人”的有力证据。然而,我的苦心,当时有谁能理解呢?
同年4月“宣传队”大部分解散,又回到公社去办“学习班”,据说这是个“好办法”,什么事都可以通过“学习班”来解决。这次是搞“一打三反”运动,主要对象是整那些“文革”中“站错队”的人,揪“现行反革命”。
接连几次运动下来,许多人都有或大或小的“问题”。6月份开始动员“退职下放”,目的还在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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