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以为,西门音除非不在人世,否则不可能不回来找他,因为她爱他爱得神魂颠倒,可现实真的摆在这里,她活着,并且堂而皇之地回到了北平。这一度令他有种溃败感,但转念又觉得合情合理,毕竟她是那么的任性,让她向深爱的人弯腰不可能。
想起昨日西单牌楼偶遇的情形,她前怕狼后怕虎地徘徊在当铺门口,那种寒酸令方丞内心复杂,甚至有那么一瞬快心,离开他之后,她落到了何等田地可见一斑。
衣服旧、人旧,像一套陈年的线装书,死气沉沉,落着灰尘,无人问津。
眼中虽然有了成年人的稳重,但风采不再,现在的她,绝不会有当年那种搂着他脖子睡觉的娇憨之态了。
那般潦倒,却一直没有来找他。
可怜的自尊心!除了这一茬,方丞想不出别的原因。
不过,砒霜是怎么回事?
*
青灰色的下弦月缓缓沉向地平线,小菊胡同尚笼在幽蒙蒙的晨雾之中,卖生豆汁儿的吆喝声已经长而宛转地隐约传来
豌豆的黄儿来,好大的块儿来!,小枣儿的豌豆黄儿好大的块儿来
西门音刚刚起床,正四下端详着自己的屋子,昨天买回砒霜后,临时放在了床板底下,但今儿她要外出授课,把如此剧毒搁在家不放心,万一弟弟们不小心翻到可要糟。
端详几遍,最终撬开地上的一块浮砖,将小纸包掖进去,然后盖上地砖,依然觉得不够,便搬着脸盆架子往上摞,未及放稳,门口骤然传来敲门声,吓得她浑身一震。
音儿,开水烧好了。
是母亲的声音,西门音这才松了口气,打开门,说:妈,您身体不好,何必起这么早。
她母亲没有言语,将开水注入洋瓷盆里后,叹气一声在床沿坐下了,才道:哪里睡得着呢。
西门音看着母亲忧心的面孔,心中难过,她慢慢走过去,伏在母亲的膝上,安慰道:妈,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有法子
她母亲沉默,窗外微紫的天际透出一缕晨曦,屋子里影沉沉的,让人心中更为压抑。母亲忽然硬生生说出一句话:何不找找姓方的?
方?西门音抬起头。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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