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是收回囊中,还是发弓射出?
转眼已是十五灯节。
我和姐姐相约了两家人一起去兴庆宫放灯。
兴庆宫建于唐朝,一度夷为废墟,文革后重建。内中亭台阁楼,早已不复皇家气派,但青山笼翠,绿水长流,每到佳节,不是灯会就是花展,倒是老百姓应景凑热闹最喜欢去的公园。好像正月十五,只有去兴庆宫放了灯,才算是过节了,不然,总觉遗憾。
灯做莲花五瓣,粉红晶莹,浮游水上。灯芯里,藏着女儿的心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之类。
但是我心中的君,不是身畔的夫,而是十年前,在青龙寺后坡亲手采摘玫瑰花赠我的那个人。赠人玫瑰之手,经久犹有余香,十年不散。
莲花灯迤逦而去,我和姐姐各自追着自己的那盏灯沿岸随行,渐渐走得散了。
灯擅自靠向对岸,缠在水草中不肯再走,我折了树枝伏在栏杆上隔着溪水去勾,那盏灯只是眷恋着无名水草,痴缠不肯去。
对岸的人说:“小姐,这是你的灯?我帮你。”随手一拨,莲花灯原地滴溜溜打个转儿,又向下游去了。
我望着对面,满腹狐疑:“先生,谢谢你。”
那人惊觉:“白术,是你?”声音清清楚楚地如钉子敲在砧板上,不是大师兄又是哪个?
“宜中……”我忽然哽咽起来,顾不得石滑露冷,只一径跌跌撞撞地向前赶。
那边师兄也沿着岸小跑起来,虽然隔得远看不清他的脸,可是我知道他在望着我,我们的眼光穿越了黑暗,已经比身体先一步于空中相遇,交织。
匆匆地走,匆匆地走,两个人终于在中间的桥头遇上了,双手互执,一时无语。正是我梦中的情形,是我对爱情最高的理解,最深的诠释。
我们终于谁也不再骗谁,谁也不再多谁,相遇在一起,相爱在一起!
“宜中,我,我……”我努力地咽着泪水,逼自己把话说完整,“这几天,每时每刻,我一直都在想着你。”
“我也一样。”如石破天惊,他终于吐出这四个字。
只有我才知道,说出这样的话,对大师兄来说有多么难。
我也一样。
换你心为我心,始知相忆深。我们的心,终于互通灵犀,终于同声同气,终于苦尽甘来,终于心心相印。
我告诉宜中:“你一直都怕毁了我,现在,我已经循例结婚,而且已经分居。宜中,我看不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阻力,使我们有理由违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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