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阻挡儿子理想的母夜叉形象未免太深入人心了一点。恰好这时火车开始冒气了,并发出呜呜的声音。这并不代表火车要开了,但是江日照一下子焦躁起来,把妈妈搡到一边就往前走。
妈妈一把拽住他。
江日照开始胃痛了,脸色苍白地呻吟道:“让我走!”
妈妈重复着:“不行!”指甲深入到他的肉里。
这时候周围聚集了很多人。他们尽力掩饰自己围观者的身份,假装自己只是经过,只是头微微扭向他们这边关注着,而双脚还慢慢踱步。站台的工作人员,牵着小女孩的母亲,都带着这种假装毫不在意的好奇表情望向他们。只有穿白背心的民工不是很在乎被定位为生活空虚的人,大大咧咧地在母子俩周围松松地围了一圈,不时拍掌叫好。
江日照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纯粹的逃跑者,因为他一边挣扎,一边注意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一边还向妈妈叫嚣着一些无意义的威胁的话。当他听到广播叫送亲友的旅客下车时,才意识到战争拖的时间太长了,便使了一把劲,从妈妈那里挣脱出来,慌里慌张地跑向火车。民工没有想到自己还能看到故事的结局,都高兴得大喊大叫,鼓掌跺脚。
他经不住众人的喝彩,又要画蛇添足地修改故事结局。以极快的速度冲回去,从妈妈的臂膀上,把她常年挂在身上的包包硬是拽下来。如他所愿的,众人的喝彩又上了一个台阶,声音更大了,其中还夹杂了对他妈妈的喝倒彩声:“哦——哦——”还有人对江日照喊道:“跑快一点,免得她追上你了!”
在众人响亮的声音中,江日照跑到脚软,腿几乎瘫成原来的一半长,却以惊人的速度跳上火车。
江日照站在火车的两节车厢之间,打开车窗,表情复杂,不,表情简单地朝外看着。
民工们指着他的脸,大概在问他的妈妈:“那是不是你的儿子?”或者是在说:“你儿子真不像话。”
妈妈忍受不了他们在自己的肩上戳来戳去,抱头蹲下。这时,江日照怀揣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把印着卡通图案的钱包从妈妈的大包里取出来,紧紧地攥在手里,然后打开窗户,把装着卫生棉、水笔、电费收据的包扔出去。就在这些东西停在半空的时候,火车启动了。
记忆起这个,江日照还是有些感慨的。妈妈是唯一阻挡这件事的人,尽管并不是因为她远大的预见性。除了这件无效果的阻挡,江日照离家出走的旅程就像在丝绸上航行一样顺畅,直到通向一桩谋杀案才戛然而止。
我的妈妈和我一起睡
不久以前,江日照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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