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一些经历,其中多有对胡人怀恨、痛骂之语。倘若这胡商从未听过倒情有可原,可他不但知道曲名,竟还说胡地流传甚广——
只怕他根本不是个胡人。
可湘王找人在宴会上假扮胡商,这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证实他贤名远扬?这仿佛勉强说得通。可今日在座之人,除却一些趋炎附势之辈,又有多少人能为他所用?即便日后成了事,又还有多少人,能在他调转屠刀之后留有命在——湘王并没有打算久居江陵,在此地树威,毫无意义。他必不会做这样多此一举的事。
他究竟要做什么呢?
冷酒入喉,化作一阵辛辣的灼热,脑海反倒越发清醒,她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盘桓在她脑中,仿若一丝一线、慢慢成型。
她思索良久,放下了手中酒盅。银盅底敲在木质几案上,发出轻微的“笃”一声。
湘王不由回眼向她看来。
“殿下今日喜得良马,正可见以德服人者,四海归心。”谢长庭说道,“妾身无以为贺,唯有一歌可献予殿下。且为殿下与诸位助兴而已。”
她这话出口,席间众宾客一愣过后,根据方才的经验皆是作出赞叹之色,什么“夫人过谦了,我等如听仙乐耳暂明”都说出来。湘王则不免又看了她一眼,虽不曾管她,目光中也带了些许疑惑。
“你……”你那个破嗓子也能唱歌?
谢长庭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到乐工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什么。
那乐工点了点头,挑弦又重起了个头,依旧是《胡笳十八拍》的曲调。这一次却弹得比方才更急、更快,拨弦转轴之间,音似裂帛,似有千军万马奔腾其间。又而兵戈一收,琴音陡然定止,唯余尾音震颤,似泣似诉。
“戎羯占我兮为室家,将我行兮向天涯。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
谢长庭轻轻启了唇唱道。
那歌声极为沙哑,每每令人几欲担忧她会破音之时,忽又峰回路转,别有种苍凉悲壮在其间,竟令闻者心伤。符止远远望着她,心中一时也是百味杂陈。这支歌,他听谢长庭唱过很多次,却没有任何一次像此刻这般。古人说“意夺神骇,心折骨惊”,大约该当如此。
怨兮欲问天,天苍苍兮上无缘。
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
谢长庭始终是满面平静,乌沉沉的一双眼,似是万种悲欢尽是旁人的事,她看不见,“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我非贪生而恶死,不能捐身兮心有以。生仍冀得兮归桑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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