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身不高但算得上少年得志,二十余岁便已官居从四品,秩俸二百石。但直至永启五年,卓偐已官拜太常寺掌故,却依旧默默无闻地做着一些十分低级的工作。
就好比说顶着炎炎烈日到明章街去,接待这一年太常寺的新科。
——后来人们回忆永启五年时,除了多不胜数的祥瑞、震惊朝野的明堂案……始终难忘的,还有那一年夏天常人无法理解的酷热。那时湘王陪伴龙驾在明章街阅看新科,只一刻钟不到的功夫,便已汗流浃背,只觉空气都闷热得滴着水。好容易挨到结束,方要离开时,却见太常寺的几个低等小吏叽叽喳喳,坐在树荫下躲懒,唯有一个年轻官员不厌其烦,顶着烈日核对名录、发放补服……似是热得过分了,方才抬袖一拭腮边的汗。他容貌清冷而姣好,只令人疑心古人说何郎傅粉,大约便是这样的人吧。
“烦请问这位大人,太常寺录名……是在这里吗?”
排在最末的,也是一个年轻人。不过这人面容温文不足,棱角有余,虽也是一表的人才,却过于锋芒毕露,显得略有几分浮躁。此时人已录得差不多,只剩下最后一个名字还没有勾,卓偐寻出来指着问他,“沈佩之,是吗?”
沈佩之忙笑道:“正是在下……”
卓偐点了点头,将补服、官印等物点齐了给他,又见名单已录完,便收拾东西,领着沈佩之一道往太常寺去。路上顺口为他介绍:“这是明章街,一直走到头是雍华门,每日百官上朝,便由此经过……”又一指雍华门的那端,“那里是蓬莱阁,便是整个皇城中地势至高之处了。”
沈佩之一面听,一面口中嗯嗯,走了几步,忽又一回头,仰看了一眼蓬莱阁的尖顶。那一瞬他眼中迸发出极度的渴望,竟令人见之一悚。那时湘王正站在雍华门前尚未离开,忽瞥见沈佩之那一眼,心中只浮现“鹰视狼顾”四字,该当如此。
不过也只是一眼,沈佩之很快收回了目光,三两步追上卓偐。
“沈侍召也是齐郡人?”卓偐无意又扫了一眼手中的名录,忽而问道。
沈佩之面色一凝,忙答道:“正是。”
至此方知他二人是同乡,千里相会算是难得的机缘。卓偐的态度,也不免多了几分亲切,“我有几年未曾回去了,我走那年,正逢天火烧了灵岩寺,如今可重建起来了?”灵岩寺是齐郡一大寺,唐玄奘法师东归后,曾在此地翻译佛经,后世来齐郡百姓以灵岩寺为庇护此地之镇所,虔诚供奉,香火不绝。
当地人远游之前,常往寺中上一炷香,以求平安。当年卓偐因天火毁寺,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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