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秋千的事儿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连秋千自己也没有想到,她还会提出第四条:调动工作,离开集圩,离开林场。政委也是没想到,但还是本着送佛送上西天的原则,问秋千想往哪儿调动。这么一问,倒把秋千给问怔住了。因为在政委到来之前,她压根儿就没想过调动工作这一说。既然这样说了,想想也是在情理之中,一个女人家,想避开伤心之地,大家伙儿都能理解。秋千来不及细想,脱口而出:纺织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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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次逃离,秋千调动工作了。
这家纺织厂虽说坐落在市中心区,却是中心区的边缘地带。厂子是近两年新建的,后面是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芦苇荡,春夏两季是青纱帐,布谷鸟一声声叫着“不如归去”。到了秋天,大片的苇子被砍倒了,扎成了苇把子苫房顶,编成了苇席铺床,经常就跑出野兔来。围墙外面,就是一排排红瓦青砖的职工宿舍,也都是新近盖成的,很整齐,透着一种新鲜。从宿舍的窗子看出去,芦苇荡近在眼前,绿的叶,白的花,宛如自家的后园。间或,还会有绿色的长水蛇蜿蜒着从门前爬过去。这里的孩子都不怕水蛇,看见了,抄起尾巴在空中抡一个圆,随手一扔,水蛇腰就脱节了,变得软塌塌的动弹不得。
秋千仍是负责厂子里的医务室。一共三个大夫,工人们上“三班倒”,三个大夫也轮着倒班,家里常常只留下鲁闽和海鸥。秋千对纺织厂的气氛是熟稔的。车间里的轰鸣,常年蒸腾的湿气,空气中看不见的飞絮,女工们的腰肌劳损、妇科病,这一切,秋千也都是熟悉的。与缫丝不同,这家纺织厂只生产各色棉布,厂子里随处可见一团团的废纱,连家家户户用的抹布,也多是带彩的棉纱。逢年过节的时候,厂子里会把废布次布下脚料成堆地分给职工,纺织厂的子弟们身上穿的,几乎都来自这些废布次布,连过年也不例外,倒是省下了不少布票和本来就不多的钱。那几年,海鸥的夏衣冬装全都是不同花色大小的格子布,条绒布;鲁闽呢,一身上下全是蓝色的劳动布,劳动布裤子,劳动布夹克,倒是歪打正着,成为后来满街牛仔装的领跑者了。
秋千本来就长得少相。快四十岁的女人了,看上去却俨然一副少妇模样。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秋千那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那凸凹有致的小身段,总是不停地向外透露着春的消息。上了一段时间的“三班倒”,出于照顾家庭的考虑,秋千被特许不上夜班了。不上夜班了,晚上做什么呢?打麻将。而且是陪着当官的和官太太们打,而且往往一打就是大半宿,星期天的时候甚至打个彻夜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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