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送秋千去春草所在的干休所。因为事先打了电话,门铃一响,华小阳就迎了出来。当年华小阳因为海鸥的绝情,深受打击,直到海鸥结婚生子,这才收拾起破碎山河,与一位小学女教师成了家。华小阳一点都不显老,四十好几的人了,仍是面目清秀,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华兆阳紧随在儿子身后,已是满头华发,腿脚明显的不灵便了。见华兆阳迎出来,海鸥心里一热,连忙扶着秋千下了车,老公也离开驾驶座,轻轻叫了声“姨父”,又不卑不亢地冲华小阳点头招呼。海鸥吩咐了秋千几句,就把她交给了华小阳。
春草也老了。看了春草,才明白为什么美人儿的迟暮也是美的。春草老得又清秀又雅致,若不是两个孩子的婚事,叫她不省心了好几年,她会老得更滋润,更有风度。秋千叫声“姐”,根本没想到,眼泪会立马掉下来,是前情新愁一起涌来了吧?苏黄氏的骨灰盒,就放在她生前居住的楼下小房里,盒子上的照片还是她五十余岁时的模样。秋千的手指抚摸上去,感觉有时光的声音正从指缝里咝咝地流走。也许,秋千很久就想痛快地哭一场了。此刻,她找到了痛哭的理由。
秋千痛快地哭着,哭得又痛又快,直到把心哭通畅了,这才收起眼泪。春草也不阻止她,只递给她一条新毛巾。因为春草知道,她还有更重要的说服工作在后头。她这个妹子,是越老越有主意了。
果然,春草一说到海葬的事情,秋千又哭了。边哭,边诉说苏黄氏托梦的事。面对秋千的冥顽不化,春草哭笑不得,训斥道,那些迷信的事儿,你还信?亏你还是个老共产党员呢。秋千反驳说,老共产党员咋的了?老共产党员就不是娘生爹养的啦?反正咱娘不愿意海葬,我也不愿意,连个烧纸叨念的地儿也没了。春草气道:人家周恩来总理去世了,都把骨灰洒进了大海。死去元知万事空,哪儿哪儿不是叨念的地儿?秋千拗着性子,更生气地说,你要愿意,你留遗嘱,你海葬。反正咱娘不愿意。反正咱娘她不是你一个人的娘,不能你说咋着就咋着。
春草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人,一家人都宠着她让着她,惯了,连华小苏如今也懂得,怎样维护春草老同志的尊严了,轻易不招惹她。春草这一生当中,“文革”那一段忽略不计,遭遇到的最伤自尊的挑战,是海鸥的出逃。她一直当自己是秋千的航标灯,是为秋千的独木舟拨乱反正、力挽狂澜的永恒的舵手。离开她,秋千只会如没了头的蜻蜓一般,瞎飞乱撞,胡乱折腾。没想到,一辈子倾心巴骨的付出,得到的竟是这样一种报答,秋千居然敢跟她分庭抗礼了。她怎么敢!她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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