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给耿墨池注射了一种新药,那种药可以极大地刺激心脏的活力,但最大的剂量每天不能超过三支。现在,他每天用两支。
生命对他而言,已经孱弱得就像是一缕轻烟,只呵口气就能化去似的。我不知道那药注射到他血液后是种什么样的化学反应,在昏迷了一天一夜后,他竟对我恍惚睁开了眼睛。正是清晨,微风拂动飘逸的纱帘,闪出一片郁郁葱葱的绿,粉的应是樱花,稠密地堆在院子里像一团团粉色的云。和煦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他竟然笑了,静静的笑淌了一脸,在那样苍白衰弱的面孔上,犹自显得哀怜。
我坐在他床边,却只能冲他微笑。
他嘴唇微微颤动,想说话。我俯身将耳朵贴在他唇边,气若游丝般,他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我,我想……跟你结婚……”
我胸腔里霎时有如一柄带刺的尖刀在剜着,汩汩涌出滚烫的血,我舌头发硬,微笑着点头:“……好的。”
“我要你……名正言顺地做我的妻……”
“我答应你,墨池。”
“来世我做你的羊,今生……我还是要做你的丈夫。”
我连连“嗯”着,泪水滚滚地滴落在他脸上,他伸手想给我拭,却无力抬起手臂。我抱着他的头,脸颊摩挲着他的额头,说:“我马上去准备,马上就去!”
是的,他终于还是绝望了。他不相信来世,他知道我也不信,现在还有一口气,他希望还来得及,来得及让我名正言顺地做他的妻。名正言顺,多么刺痛的字眼!十年纠葛,我们一直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即便是在新西兰做过他一天的
新娘,那也只是他给自己的一份无望的慰藉。他看不到来世,我也看不到,他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做我的一只羊,所以才想今生做个了却,他想含笑躺进那个墓园。
人,唯有绝望到此,才会如此绝望。
我用袖子拭去泪水,出了病房,赫然发现他的前妻米兰站在走廊上。
“是我要她来的,”一边的祁树礼连忙解释,“我跟Steven马上都要做手术,你又有身孕,身边没个贴心的人,我不放心。”
米兰缓缓走到我面前:“你可以不欢迎我,但他毕竟是我前夫,我……我想送他最后一程……”
“他还没死!”我还是不想看她。
“Cathy,经历了这么多事,难道我们不应该学会宽恕吗?”祁树礼说得倒是很冠冕堂皇。我看着他,转移话题:“他,他想跟我结婚……”
“哦,是吗?”
“是的。”
“那就按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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