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焦虑,甚至是手足无措。但不管怎么样,她不能走。
冯菁绝望的看着他深蓝色盘云锦重绣的衣服下摆风一样飘起,又风一样消失在门口。
端贤一边快速走去前厅,一边吩咐观祎不要忘记叫厨房给冯菁送晚饭。
而另一边,岳家人说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他们走后,他把自己锁在惠风苑的书房。桌子上他已经写好要上表给冯菁请侧妃封号的文书。博古架后面的暗格里还有缅西人制作的化功散,她只要吃下去就会失去所有的内力,再也无法催动易骨术。
就像庞拂余说的,不管是爱是恨,总要先留住人才有未来可言。
可若真是那样,她会恨死他吧。
往日他不愿意去想,今天却不得不想。她留下来,他看她痛苦,心里也不会快活。她离开,转身就能有海阔天空的一生,痛苦的无非是他一人。而他的人生早就是注定是这样,和她在一起之前的那二十几年他怎么过的,往后仍旧怎么过。短短一生,很快就会过去。
恨人生,种种因果,在其中身不由己。他如此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的感情注定是要烟消云散。当真是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烛影晃动,桌子上的文书字越发模糊。
端贤把它揉成一团,打开,又撕碎。
“观祎,去拿点酒来,要最烈的。”
他带着一壶能醉死人的秋鹤飞和两只杯子,敲响冯菁的房门。
冯菁自然是没睡,兔子一样跳起来。
他从沉沉夜色中走来,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丝,嗓音喑哑,不复往日的低沉温润。
“我们说说话吧。”
冯菁冷静了几个时辰之后也失去了方才的战斗力。她接过他递来的酒杯,闻到一股甜果的香味。
“我酒量不好。” 她低头闷闷的说。
端贤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上次喝醉了在湖边亲我,我没你力气大,只好从了你。”
常山亭那晚, 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可真要算起来也仅仅才过去两个月。
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不应该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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