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发现,自己似乎适应得还不错。毕竟天天念经确实比洗衣婢轻松,而出家人的日子也确实穷极无聊。
最重要的,大约是我每日都被悲伤和愤懑包围,思索太多,任何理智或不理智的念头都有过,无从排解。这样的时候,任何能分走一点精神的事,都能让我得到一时的轻松。
神奇的是,那些从前被我视为枯燥乏味的东西,碎碎地念出来之后,竟有些奇异的功效,能让躁动的心思渐渐沉静。到后来,我凡有气不顺之时,就习惯在蒲团上坐下来,念一段或是抄写一段。
就像现在一样。
有时,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大约真的适合出家,从前是被家世耽误了。
静息凝神之间,我忽然听到了些许动静。
大殿内外铺陈的石砖上雕着精细的花纹,并不十分显脚步声响。能听到脚步声,那便是已经走得近了。
我估摸着兰音儿兴许有了什么良心发现,终于回来了。
“外头如何?”我继续转着手里的香珠,头也不回地问道,“下雨了么?”
没有人立刻答话。
正当我察觉到一丝异样,打算转头的时候,一个沉厚而平缓的声音传入耳中:“有些微雨,不大。”
心似突然漏了一拍,连呼吸也凝滞住。
我猛地回头,蓦地定住。
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夜色里,几乎看不清面容,灯笼的光下,轮廓分明。
但我知道那是谁。
太上皇走进来,看了看我,淡淡道:“很吃惊么?”
心似擂鼓一般猛撞,但我还是很快回过神来,随即下拜行礼。
堪堪屈膝,“上皇”二字还未出口,只听他说:“不必了。”
抬眼再看,他已经径直绕开我,走到了供桌前。
他母亲虽比姑母长一辈,但毕竟只是昭容,在这殿上算不上高。所以,他找了好一会,才在边上将他母亲找到。
我没说话,只站在原处,看着他取了三支香,在烛台上点了。
而后,他在蒲团上跪下,拜了三拜。
大殿里只有我们二人,除了外头瓦片上些许滴滴答答的声音,很是安静。
夜风吹来,带着些湿润的花香。
风中的沁凉,有几分熟悉,让心绪渐渐沉下。
他从灵位前站起身来,静立着,似乎在端详那牌位上的字。
“朕记得,上次你我见面,也是这般日子。”他说。
沉默片刻,我说:“我不记得了。”
他没说话,少顷,转过头来。
烛台上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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