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唬小孩罢了。不过我这秘术确实是名不虚传,这人脸上的每一块骨头每一块肌肉我是一清二楚,至于这面具是用什么做的,那就无可奉告了。”
爹嘶一声,把我叫过来,“高人可否为小女做一个?”
那人审视我,“这要做什么,无面中缺陷,无须比例调整,实不相瞒,是有些大人为遮丑寻这改妆易容之术,但令媛……”
“非也,就是要遮掩。”我爹坚持,“请先生做张丑脸。”
“丑脸?”
“对,越丑越好。”
不久面具做好,道士先生收取我父亲一大笔费用,但我爹觉得物超所值,沾沾自喜。这面具于我是钥匙也是桎梏。它非常不方便,轻易不脱落,但沾水就掉,透气轻薄,但就寝仍得取下,晨起再戴上,十分麻烦。那人千叮咛万嘱咐,除取下入睡外,万不可碰水。
想想也是,在外面玩着玩着一层皮脱下来,那多惊悚啊。
它也很方便,从此我犹如开笼的鸟儿,想去哪儿去哪儿,天高地阔任我飞。父亲不会再刻意约束,只是每每都会喋喋不休面具的事,戴好面具,不要碰水。我乖乖听话,兢兢恪守,我知道,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元宵灯会那天,他还带我去了赏花灯,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这么热闹。
街市上买了一个狐狸面具,本就戴了一个再戴一个,说来可笑。奶娘的女儿跟我一般大,那天陪她去放河灯。她把自己的纸船灯放在河上,顺着水流飘走,闭眼许愿。我把狐狸面具拿开,说河上那么多灯,你还认得你的是哪个吗?
她说认得的,每个人的所思所念不一样。
她还求了姻缘,把一块红带子系在树上,踩着我的肩膀——非说要系在高的地方说这样神仙才能看到。她说掌管姻缘的神仙是月老,她们这个年纪的姑娘子都要求个好姻缘。我问她许了什么愿,她羞红了脸不肯告诉我。
阿殊有一天遇到喜欢的男孩子就知道了。她刮刮我的鼻子。
糟了,我郁闷地想,爹爹直到我五十岁之前都不会让我和男孩子接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