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的腰变粗了,我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十六岁,我忘记了十六岁少女渴望穿新衣,渴望读书,渴望看世界的心态的心思,忘记了整天吃稀饭窝头的十六岁。
带着最后一线希望的女孩从我家出了门,然后,背起自己的包,对她表姐说,我不能再吃白食了,我一定要去找工作,听说“黑牡丹”在招工,我去试试。
她带着表姐的身份证出了门,这一走就是整个两个月。
其实黑牡丹离她表姐并不远,这个整天算计工分的女孩子居然看着自己的表妹两个月不见踪影,也不来找我,不去报案。
我跑遍了当地的大服装厂,打听这个叫阿菊的少女,各服装厂的回答如出一辙,没有这个人。
晚上十点,巨大的惶恐和巨大的愧疚同时袭来,我意识到这个女孩是真的失踪了。
我丈夫说,“你又没有责任,她父母又没有亲手把她交给你。何况你病成这样,根本没精力替她操心。”
不是这样的,不要自欺欺人,那时我在找保姆,我前前后后找了三个保姆,我却没有给阿菊一份工作。我知道阿菊需要工作,我看见阿菊长得水灵、乖巧。我听多了小保姆勾引男主人,男主人爱上小保姆的新闻和故事,我脑子里生虫了,我把这个孤零零的女孩推进了茫茫人海。
阿菊最后一个电话打给她妈妈。她在电话里说,妈妈,有一个男孩带我去找工作,找到以后,我打电话给你。可是至今两个月,她妈妈没接到她的电话。
那个带阿菊走的男孩姓什么叫什么,来自何方?无从查起,我对阿菊这几个月的生活没有过问,也就没有任何线索。
晚上,我被自己的噩梦惊醒,我好像看到那个憨厚的农民得知女儿失踪时的焦灼的样子;我仿佛听见被拐卖的姑娘在漆黑的房子里声声呼喊父母的声音。
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在绝望的等待中,我看见了陌生的自己,我像是一条毫无主见的鱼,我在对爱情的计较中变得空虚,毫无价值,如果说工作剥脱了我的真我,那么爱情显然毁了我的前途,它使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毫无主见地走向极端。
是什么东西剥脱了我的纯真?
是什么原因,让我变得如此令人陌生?
小姑娘,你在哪里?
在寻找小姑娘的途中,我终于第一次结结实实地向自己重重地问了一声:这些年,除了丢失了天真无知的小姑娘,你还丢失了什么?
在这个失踪的女孩身上,我想起了自己,看见了自己。如今,少女时代那种前程未定,归宿不明的空虚感时不时向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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