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几张相片摆到桌面,摊开给李十一瞧:“上回领着春萍去照相馆影的相,今儿洗出来了,你瞧瞧,好看不好看?”
李十一扫一眼,照片里春萍局促地坐着,眼里略显惊慌,嘴角却翘得高高的,将两颊牵动得十分喜庆,一手攥着红袄子,一手拉着一旁的宋十九。
宋十九放松地跨坐在木椅扶手上,笑得春风拂面,意气动人。
李十一的眼帘缓慢地开闭,食指指腹自照片上宋十九的肩膀处抚摸下来,停到她与春萍交握的手上。
她的神情不同以往,宋十九敏锐地敛了三分笑,将眼神落在李十一的指端,又兜兜转转地勾上来,仍旧是弯着眼角,说:“我总在想,为何她待我比旁人亲近三分,我亦对她一见如故,今日方知有这样的缘分。”
慨叹的语气不大明显,听起来似一个试探。
李十一直起肩膀,将她的手握住,在掌心儿里攥了攥,一会子才应道:“十九。”
宋十九的眸光凝住,定定看着她。
西洋时钟咯哒咯哒,划船似地前进,将水面的波涛越搅越大。
李十一听着井然有序的秒针,将五指同宋十九的交缠,二人的掌根贴合着立起来,她的眼神也进退两难地立了起来。
她对宋十九平淡而温柔地说:“将她送回去罢。”
作者有话说:
《滕王阁序》: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第95章 但与先生阖玉棺(六)
秒针窸窸窣窣地转,钻进宋十九的耳朵里,催促似的,令她的张口成了一种压力。
她望着李十一,仍旧是清风浮月一杆细竹,亭亭玉立的,似兵荒马乱里干净的孤本。泰山府君也好,问棺先生也罢,其实她从来就是这么好看,当初是怎样觉得她似个妖女的呢?她不大想得起来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像被装进墨守成规的套子里。唯独这一刻,她感到刻板的钟表跑进了脑子里,叠在一处的秒针和时针分离,“嘣”一声弹响,像某种结束时奏响的哀音。
她卷翘的睫毛也如表针一样,缠绵地交合,又果断地分开。她问李十一:“为什么呢?”
好似问的是为什么要将春萍送回去,又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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