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年的人生经历和心路历程一点一滴地从尘封的记忆里掏出来,当然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我总是感到疼痛,因此,有时是趴着写,有时就躺着写,有时是站着写。文字源源不断地从我笔下划出。
这些都是我在病床上书写的内容。丈夫来的时候,我就拿给他看。一如当年一样,他认真地看,不露声色地看,看后也不作评价。但是他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欣赏和支持。
接连几个月,他都表现出了这几年来难得一见的慷慨。为了照顾我,他一次又一次放弃赚钱的机会陪我到处求医问药,他白花花的钱只有付出,没有回报。他一次次开车到远郊的一个老中医家里去买药,当然他后来和老中医也做起了生意,但是他破天荒地不要利润:只要能治好我老婆。我接受穿刺手术的那天,我看见他交代了工作后,就关了手机,等我从手术室出来时,他一如当年我生孩子那样握紧了我的手。做完手术后,我必须要直挺挺地躺二十四个小时,才能度过危险期,那二十四个小时,他的电话一直没有开机。当他重新开机时,他才知道,他已经错过了一笔几十万元的大生意,为了这笔大生意,已经花费了相当大的人力物力。
他立在我病床前,一心一意地看着我,仿佛这么多年来的奔波和劳累从来没有光临过一样。此刻,他似乎对生意全然漠不关心,不见得是做出来的放弃,真正的在乎和不在乎从来都不是能够遮掩得了的。他潇洒的站姿和紧锁的眉目,使我一下子就相信了他心无他物。
奇怪的是,我用高级化妆品、精心准备的点心、时髦的服装都没有留住的爱情却在我坚持自己的时候意外地回来了。他陪在医院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睡着在我的病床头,他眉头紧锁,是不是又在梦里遇到难题?可是除了我,他没有任何一个可以陪他渡过难关的亲人,他说,所有的钱都给你看病。当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个腼腆的孩子,那个站在冷风中等他心仪的姑娘的男孩子,那个藏匿着一腔抱负的跟在人潮中进城打工的孩子。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他产生了一种信赖,这种信赖感使其产生了淡淡的满足感,有了继续写下去的勇气,也有了把他重揽怀中的勇气——
“何苦呢累成这样?”
“挣大钱呗!”
“挣大钱干什么呢?”
“还要买房子,车子,还给你买化妆品,高档时装。”
“住楼房别墅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