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的山羊胡子致上敬意。
他的炯然注视虽然让我联想到卜贺太太的眼神,可是无助于我对她的了解。我看过精干有活力的她,也见到她病弱衰颓的模样。她的这两种面貌中间有段空白,我需要一些东西来填补,某种能够解释她丈夫为什么离开她,或是她儿子为什么离不开她的东西。
这个房间的摆设中,有张让我不禁想躺上去的黑皮沙发,还有一个磨光樱桃本做的小书桌。书桌上有部电话,端放在一个破旧的皮面文件匣上。
我在书桌旁坐下,双膝伸人桌下容膝的空间里,拨电话到麦威里位于旧金山吉利街的办公室去。值班的女孩把我的电话转接到他住家大楼的顶层去。
电话是另一个女孩接的,声音比较不那么一本正经,然后是麦威里接过去。
“亚契,等下再打给我。我正在跟女孩子快活,你在破坏我的好事。”
“那你打来。”
我把卜贺太太家的电话号码念给他记下。
然后我拿起电话机,把压在下面的那个皮面文件匣打开。文件匣里头有几张大页的书写纸,还有一张用墨水画成的褪色地图,地图的纸已经起皱变黄。地图上画出了一半左右的圣德瑞莎海岸平原,后面还轻描上几笔山丘和山群,看来很像是拇指印和掌印。
有人在地图的右上角写道:“美国土地局圣德瑞莎市前使节费康南。一八六六年六月十四日于办公室存档。约翰·贝利”
书写纸的第一页内容是伊莉·费康南·卜贺以斯宾塞书法写的(美国俄亥俄州斯宾塞氏所创的草书体。为十九世纪五○~八○年代间美国最流行的书法指南),题目是“回忆”,我读了出来:
圣德瑞莎郡历史协会要我为我的家族历史记上几笔。我的祖父罗伯·杰可·费康南,是麻萨诸塞州一位学者之子,他是商人,也是路易斯·阿刚西斯的受业弟子。我祖父曾经参加过美国联军,于一八六三年五月三日昌色拉维尔一役中受到重伤,几乎殉职。不过他终究得以终老,亲口告诉了我他的这段经历。
后来他来到太平洋海岸养伤。一方面通过买卖,一方面经由婚姻,他攒聚了好几百亩地的产业,也就是后来人称的费康南农场。这块农场大半原是教会的属地,于一八三四年归于民用,成了大墨西哥区的一部分;而后从我祖母手中传给我祖父,之后再传给我父亲,费康南二世。
要我提笔描述我已故的父亲,对我来说诚非易事。他是费康南家族当中第三个读哈佛大学的男孩。说他是个农场主人或是生意人,不如说他更像个自然学家和学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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