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到二哥的皮鞋上有泥土,裤脚也是脏的……
二哥将大义、将日后、将前途的路都告诉她。她似懂非懂,只晓得要逃命。
临别,他想给她留点东西,可摸遍浑身上下,连块像样的玉佩、指环都没有。古人生离死别都讲究要这种物事,可他没习惯戴这些,连钢笔也没有,钢笔别在西装外套的口袋上,他怕下人们注意他,在将近年关的深夜里没拿外衣,只穿着衬衫长裤就出来了。
后来仿佛是窘迫于自己的慌张,又遗憾于今生就此别过,再无相见的缘分,二哥把她的双手攥着,反复搓热着:“二哥没什么能给你的了,央央,日后到哪里,做什么,是生是死都要活得像沈家人,”搓不热她的手,是来不及了,“北京冷,不比在广州。”
这是二哥最后留给她的话,说北京城是个比广州冷的地方。
可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小妹妹辗转逃命大半年,入京时已是六月。
……
沈奚眼泪涌上来,堵在喉咙口,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双眼。
她渐渐喘不上气,抓着自己的连身裙前襟,急促呼吸着,喉咙和气管都像被什么堵住了,进不得氧气,发不出声音。
傅侗文发现她的身体在颤抖,握她双手,是滚烫的:“不舒服?”
沈奚声音沙哑,低声祈求:“不要停……”
她的悲恸,无限被放大在灯下、眼前。
傅侗文看着这样的沈奚,何曾不心疼,他甚至庆幸她还肯让自己握住双手。对于她来说,自己还是可以相信的人,哪怕他将这件家族往事隐瞒了这么久。
他用手掌抹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