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水得到了中年,却突然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小儿子,任谁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尤其是她这个养尊处优久了的贵妇。
郭简灵一向来都不喜欢自己。如今,自己算是间接害死了她的小儿子,她更是恨不得拿刀砍死自己——
像现在这样,天天打电话来,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痛骂自己,又算什么呢?
程树仰躺在床上,有些漠然地按下了扩音键。
“喂!”郭简灵尖声骂道,“程树!你怎么还不去死!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儿子都因为你死了!你为什么还有脸继续活着!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说啊!你还不快去死啊——!”
死、死、死。
这一个字像针尖刺穿她的鼓膜,直捣她的理智。
程树紧闭着嘴唇,没说话。
“说话啊!你说话啊!”这段日子里,郭简灵已经完全抛弃了自己所自矜的那些教养与贵气,活活成了一个市井泼妇,
“你给我装什么哑巴!你就是怕死!你就是一个胆小鬼!你害死了我儿子,就想着么一走了之?我告诉你,没门!就算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我要亲眼看看,你到底会得到什么报应!”
程树张了张口。
她想说,她已经得到报应了。
但是她没能说出口。
在她的生活里,陈北及的事已经是一根致命的□□,随时会将她炸入万劫不复之地;而郭简灵的话就像一连串的荆棘,每日每夜地刺痛着她的神经,将她拉入更深的沼泽地。
她完全可以不接郭简灵的电话。但是她没有。
这像是一种自虐的方式。郭简灵的话如影随形,随时随地得告诉着她,她做了什么错事,又将因此会怎样陷入这种无穷无尽的悔恨与自责中。
电话那头的郭简灵边哭边骂:“我早就和小北说了,叫他别和你在一起。他就是不听话,他就是不听妈妈的话……程树,你为什么要缠着他,你为什么缠着他……!”
爱情是一种原罪吗。程树想。
她恍恍惚惚地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耳畔全是郭简灵的啜泣声与咒骂声。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那边的电话突然被抢下,随之而来响起的,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程小姐你好。”他自我介绍道,“我是陈钦。”
程树顿了顿,终于开口:“你好。”
陈钦——她从陈北及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这是陈北及堂哥,他大伯的儿子。
自从陈北及的大伯和伯母在二十多年前出车祸身亡后,他的爸爸便把陈钦领养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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