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之后的校园,如同落幕之后的剧场,混乱、兴奋、迷惘。每次放假,我都是归心似箭,这一次我却惧怕再回到郑州。可是,我必须回去,因为有我妈天天盼着见我呢。
早上,我站在武昌火车站的广场等车,满目都是背着大包小包的人,他们潮水一样,一波波涌进了进站口。人如蝼蚁!看着面目模糊的人流,我强烈地体会到了这四个字凄凉的意义。我也混迹于人群之中,我在别人的眼睛里一样是面目模糊的。除了我自己,谁又能明白我心中比天还要大的痛苦呢?即便是拉住一个人,向其哭诉,也不一定有被理解的可能。
火车晃荡了七八个小时,才到了郑州火车站。
下了火车,风很大,太阳显得有些昏黄,天空也是昏黄的颜色。郑州的冬天干燥凛冽,只有在郑州,我才能安然咀嚼命定的悲伤。我背着背包,随着人流,缓缓地走出了火车站。我早已策划好了一桩重要的事情,现在是实施的时候了。
我开始满市区地游荡,寻找花圈店,像是在为我的心找一座温暖的旅馆。在一个古老的小巷里,我终于看见了一个门旁挂着“花圈寿衣”招牌的店铺,就进去买了彩纸,装进背包里,坐上公共汽车,回我大姨家。
我妈果然在我大姨家等我。我强颜欢笑应付着亲人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晚上,我躲进自己的房间里,把一根竹竿劈开,削成篾,再把纸扎成花,做成了一个向日葵大小的花圈。长这么大,我一直很害怕花圈,可看着自己亲手做成的这一个,我竟一点也没有怕。它原来是这么华丽、这么可爱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小花圈放进背包,坐上公共汽车,来到了埋葬着潘正的那块墓地。在几十亩大小的墓地里,我一个挨一个地寻找着潘正的墓碑。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哭,千万不要在他墓前哭。在武汉,我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他。世事难料,这辈子不知道还能再来看他几回。我得笑着对他,得把笑留在他的墓前。
可是,当一块刻着“贤弟潘正之墓”的墓碑出现在眼前时,我的泪哗地就流了出来。我赶紧背过脸去,不忍让他看见我流着泪、扭曲着的脸。我蹲下来,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我一点声音也不敢出,坟场里传出的凄冽哭声,总会让人毛骨悚然,也会惊动土里的他。我不能哭出声,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坟前的干草上了,泪水被风吹干,脸生生地疼。我这才转过身来,看清了墓碑底部刻着的几个名字:潘雯、何乾中、潘雪、李新程。这是潘正他大姐、大姐夫、三姐和三姐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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