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前——”一姐凝视着他,“我总觉得你心里有话不肯说,拘拘谨谨的,不比现在,有点儿……有点儿狂态!”
“狂态?”郑板桥笑了,“你不晓得读过两句书的人,到了扬州,不狂也要狂了。”
“嗯,嗯!”于少棠大为点头,“表哥这句话有点意思。”
“我倒不懂!”一姐问道,“什么意思?”
“扬州人多的是铜臭,少的是书香。物稀为贵,自然要狂,也应该要狂!”
出语倒不俗,郑板桥心里在想,为何一姐神色之间,总有才女嫁了市侩的那种委屈?
“表哥,你莫听他的,他是个‘名士迷’。”一姐忽然换了副郑重的神色,“只有从科场上去巴结,才是正途。试期快到了,你总也要静下心来,用几天功才好!”
“原是静不下心来。再说——”郑板摇着头,不肯再说下去。
就是不说,一姐和她丈夫也能猜得到。郑板桥上有祖母,下有妻女,光是靠教几个蒙童如何度日?既然画出了名,便得卖画,不卖画何以为生?要卖画,又哪里来的工夫读书?
夫妇俩对看了一眼,取得了默契。一姐便说:“表哥,我有个计较。你搬到我这里来住——现成的客房,今夜就不必回去了。少棠有几百两银子,是别人寄存的,不要利息的钱,你借了去用。百事不管,好歹在书本儿上‘啃’它两个月,等乡试过后再说。哪怕中个副榜,也教你家那个赤胆忠心的费妈笑一笑!”
提起费妈,郑板桥的眼圈便红了。
费妈是他祖母的陪房丫头,也是他的乳母。
郑板桥四岁丧母,就靠费妈抚养。那两年闹灾荒,郑板桥的父亲又宦游在外,不能按时接济家用。费妈和她丈夫,白天在外面做工糊口,到晚来回郑家cao持家务。每天一早背着郑板桥出门,先用一文钱买个烧饼放在他手里,找个安静地方把他安顿好了,才去做自己的事。她自己也有个儿子,比郑板桥大着好几岁,但凡有食物,不论精粗,总是先喂郑板桥。这样四五年下来,费妈的丈夫看着不是路数,决定带着妻儿去另觅生计。费妈不肯。夫妇俩回到郑家来不作声,在外面天天吵架。
郑板桥不知道他们吵些什么,只见费妈无缘无故流泪不止,每天找出他祖母的旧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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