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府上军师已经没有了气息。在他身边, 一个年轻的小算命先生守着, 已经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了,不知为何, 他手中牢牢抓着一支断成两节的琢玉笔,始终未曾放开。
花珏第二天醒来,只觉得脑中空空, 什么都想不起来。等到他想起来的时候, 他已经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按了回去:“小先生,好好休息罢,现在没什么事做了。”
他透窗往外看, 发觉院中三三两两坐着筋疲力竭的将士, 就互相依靠着入睡。他们头上臂膊上皆绑缚白绫, 有些扎眼。
守在他身边的那个陌生人嘶哑着声音道:“他以前是我们的少提督,入了城主府后就再没带过我们。世人虽说他是断袖,委身谢家人下, 但我们只认他和城主。”
花珏低下头,没出声。
那人伸出伤痕累累的手,给他递来一张纸:“他以前总是对兄弟们说死在沙场,无人作志,我们都没读过书,不认字,希望花小先生您帮忙写写。”
花珏说:“好。”
他拿着纸张下了床。浑身酸痛,而并没什么地方受伤了,因为桑意将他挡得严严实实。他坐在桌边,只觉得心中空空荡荡,无从下笔。
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小凤凰和花大宝与他失散了,玄龙还在京中,说来年夏天回来。
花珏习惯性地想摸笔,突然又想起了那原本怎么砸都砸不碎的判官笔已经折断了,一时间又茫然了起来。
他想不起要去对面家中再拿一支普通的笔过来,也想不起来要砚台,他狠狠地在自己食指上咬了一口,咬穿皮肉,以血书字,慢慢地写了起来。写到一半血液干涸了,他便仿佛不知道痛似的,在原来的伤处再咬一口。
这么好的一个人,要怎么书志?他不了解桑先生的前半生,他只记得这个人如何撑一把白底点墨江山的伞走过来,给他自小遍布阴霾的生命挡了一回雨。花珏也不知道自己林林总总写了些什么,只记得后来眼睛越来越花,只记得四个字。
命不当绝,命不当绝。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死?
一封墓志,一封信件,前者留在他手中,后者寄送去京城。花珏也不敢想城主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什么样子,写到最后,他的手指剧烈地疼痛起来,这才唤回了他一丝神志。他浑浑噩噩地走了出去,将信件交付在旁人手中。
而后发起呆来,一坐便是一整天。
然而,他也只来得及歇这么一天,更多的伤员、病人陆陆续续地送了回来,邵医生带回了他的小凤凰和胖头猫,花珏强打起精神,将小动物们安置好,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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