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丞不听缘由,只要我在那里,就算不还手,也免不了这一顿板子吧?咳……咳咳……”婉儿说得急了,逼出一阵咳嗽,牵动尚未痊愈的伤口,不得不压在床板上的胸口生疼,郑氏忙抱住她想要减轻一些痛苦,小小的身体就缩在母亲怀里,额上的虚汗又冒出些许。
“婉儿,别倔了,到头来受苦的总是你自己。”郑氏只敢虚揽着,只能由婉儿自己慢慢平复呼吸。
身体沉重得像溺在水底,婉儿觉得连呼吸也能牵动胸中闷痛,脊杖本就容易打得半身不遂,不知这一顿板子是又伤到了哪里。可她的眼睛比脸上的汗珠还透亮,昏暗的烛光被门缝里透进来的风吹得一跳一跳,恍惚的神情终于再次集中,婉儿轻声问:“阿娘……我真是……不知道阿爷是谁的野孩子吗?”
总有人用这句话中伤她,可她从来不问,如今前所未有地问起来,戳得郑氏的心里生疼,甚至难以避免地怨起赴死的丈夫来:“死去的阿爷很重要吗?”
“很重要!”婉儿笃定地说,“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来,又如何知道要往哪里去呢?阿娘,我活着是为了什么?阿娘知道吗,那时我真想让掖庭丞干脆就打死我,但我放不下阿娘……可是……可是如果只是放不下阿娘,用这种信念求生是不是太脆弱了呢?要如何活下去这件事,总会归于迷茫吧……”
郑氏暗暗叹息,其实刚从相府堕落到这鬼地方时,她也在不住地问自己,“我活着是为了什么”。在第一次被掖庭丞责罚后,郑氏忍着疼,看床上得不到足够的奶水滋养,连哭声都细弱的小婉儿,坚定了自己要为女儿活下去的信心。
她可以仅仅为着女儿活下去,可女儿似乎不能仅仅凭着阿娘求生。婉儿倔强而聪明,美丽与聪慧不能不让她瞩目,也必将因此吃尽别人不会有的苦头,身世远非这一难题的症结,即便没有这样的身世,她的一生,一样必须与“怀璧之罪”抗争。然而万幸,她是被人绊倒了也还能拍拍灰尘站起来,望一望四围的天空又能继续往前走的孩子,她比任何人都还要期待宫墙外的世界。
“婉儿不想出去看看吗?”郑氏伸手轻轻一抬,小窗“吱呀”一声被推开少许,夤夜星光照进来,映入母女二人的眼帘,“一个人的过去究竟是什么?知道自己如何从阿娘的肚子里生出来就足够了吗?那前世究竟又怎样的因缘才能托生在阿娘的肚子里,这样的事,又是不是人的‘过去’呢?可这样的事谁能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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