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声。
她礼节周到,除面上无甚喜气,简直无可挑剔,但她又一声不吭,实在膈应人。
仆妇有些尴尬地走完整个进香的流程。
熟悉她的人却知,这是她惯常无意识下作出的消极而柔软的抵抗。
“该更衣了,小姐。”一个面生的婢女探进头来,提醒冯玉殊。
外面云锦听见了,忙进来帮她。
约莫之前做过一次,这一次熟练了许多。嫁衣繁复,她一件件替她披上,系上系带,最后一粒一粒,仔细扣上前襟的同心结扣。
她随手抚平了冯玉殊下摆并不明显的皱褶,抬起眼来,眸光闪动,笑了笑:“小姐,好了。”
几月前相似的场景犹在眼前,故事中的人却换了苍凉心境。
挽碧在门外探进头来,看她们弄好了,才道:“好命婆来了。”
她扶了个银发苍苍的老妇人进来。照常理,这时屋中应有新娘的女性长辈观礼,但冯玉殊没有,她身后空空荡荡,就静默地坐在原处,等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进来,替她梳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叁梳梳到儿孙满地。
梳子顺顺当当地穿过冯玉殊披散在身后的青丝。
老妇人的语调有些浑浊,比起念,更像一首拉长了腔调的歌。
礼毕,冯玉殊向老妇人颔首一礼。
云锦走上前来,替她绾发、上妆。
薄暮已近,到了迎亲的时刻了。
陈家的人马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停在了兽头大门前。
为首的新郎官一身大红的喜袍,坐在迎亲的马上,面上一团喜气,好似喜宴还未开场,他就已经吃醉了酒,时不时对看热闹的百姓抬手作揖,春风得意,颇有一朝看尽长安花的快意。
陈子蟠确实是从妓坊中刚出来,吃了酒,宿醉未醒,今晨火急火燎地赶回家中,又换了喜袍出来接亲。
他倒也不是不知道旁人是如何在背后议论他的。只是他从根子里烂透了,又没有真心把冯玉殊当作妻子看待,妓子还是千金小姐,对他而言,不过都是床伴,听说对方是个美娇娘,便只等着春风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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