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筠举着油纸伞,步步行在雨幕中,瘦弱的身子几乎要与灰扑扑的雾气融成一团。
王行在铺子里头揣着手,望着消失在偏街的人影,不由得叹了口气:邹大娘也是可怜人,丈夫去的早,一个人好不易把儿子拉扯大,眼瞧着儿子大了能享些福了,哪知道儿子又出了事。
伙计道:那掌柜的还不肯赊人四文钱。
王行斜了伙计一眼:你这嘴倒是会说,你又如何不借些钱给人?
伙计缩了缩脖子,嘀咕了句:俺家里也揭不开锅了咧,哪里还有银钱外借。
邹筠自是没有听见两人的交谈,只知雨又下大了些,不过几步路的功夫,她的布鞋就打湿了大半,雨打在纸伞上,滴滴答答的闷响,像要把伞打穿一般,她的心也像被戳穿了。
三日前儿子去临县做生意,路上遇了匪徒,一担子货被抢了不说,逃命途里又撞上山石滚落,人被送回来时,整个脑袋都糊了血,一连着请了三个大夫去瞧了,针也灸了,药也喝了,就是不见人醒,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一个寡妇吊着口气又还有什么意思。
邹筠一边走一边落泪,街上人星零散,也未有个人注意,连着穿了几条街,最后进了青梧民巷,在第六户人家门口停了脚。
回到家,一双鞋子已经像是在水里泡过了一般,踩在干地板上一步一个脚印,邹筠顾不得换下鞋袜,她先进了偏窄的厨房,将揣在怀里的小袋子米放进了见底的米缸。
深秋的风吹得厨房木门嘎吱作响,屋里也灌了些风进来,邹筠才后知后觉的发冷,她环抱着自己搓了搓双臂,正欲要去换双鞋子。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邹筠下意识一顿。
江停喃喃间,她恍然惊觉,三步并作两步奔进了里屋。
陈设简朴的里屋木床上此时正躺着个手长脚长的男人,高大的身躯把木床衬托的有些局促,似是一翻身人就会掉到地上。
床上的男人止不住喉咙间的干痒,凭着身体惯性咳嗽,他脑子嗡嗡的,似是听见耳边有人在唤自己,却又听不太真切,只觉得后脑勺痛的厉害,浑身动弹不得,迷迷糊糊间,一块蓝布帐顶落尽了眼睛里,他脑子不甚清醒的想着,这年头谁还会用这么老旧的帐顶。
停儿,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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