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不曾往宅里吊问的,恐怕老爹恼。今日,一者请老爹解解闷,二者就恕俺两口儿罪。”贾璎道:“无事又教你两口儿费心。”
说着,只见王六儿也在旁边坐下。因向韩道国道:“你和老爹说了不?”道国道:“我还不曾说哩。”贾璎问道:“是甚么?”王六儿道:“他今日要内边请两位姐儿来伏侍老爹,我恐怕不方便,故不去请。隔壁乐家常走的一个女儿,叫做申二姐,诸般大小时样曲儿,连数落都会唱。我前日在宅里,见那一位郁大姐唱的也中中的,还不如这申二姐唱的好。教我今日请了他来,唱与爹听。未知你老人家心下何如?若好,到明日叫了宅里去,唱与他娘每听。”贾璎道:“既是有女儿,亦发好了。你请出来我看看。”
不一时,韩道国叫玳安上来:“替老爹宽去衣服。”一面安放桌席,胡秀拿果菜案酒上来。王六儿把酒打开,烫热了,在旁执壶,道国把盏,与贾璎安席坐下,然后才叫出申二姐来。
贾璎睁眼观看,见他高髻云鬟,插着几枝稀稀花翠,淡淡钗梳,绿袄红裙,显一对金莲趫趫;桃腮粉脸,抽两道细细春山。望上与贾璎磕了四个头。贾璎便道:“请起。你今青春多少?”申二姐道:“小的二十一岁了。”又问:“你记得多少唱?”申二姐道:“大小也记百十套曲子。”贾璎令韩道国旁边安下个坐儿与他坐。
申二姐向前行毕礼,方才坐下。先拿筝来唱了一套《秋香亭》,然后吃了汤饭,添换上来,又唱了一套《半万贼兵》。落后酒阑,上来,贾璎吩咐:“把筝拿过去,取琵琶与他,等他唱小词儿我听罢。”
那申二姐一迳要施逞他能弹会唱。一面轻摇罗袖,款跨鲛绡,顿开喉音,把弦儿放得低低的,弹了个《四不应·山坡羊》。唱完了,韩道国教浑家满斟一盏,递与贾璎。王六儿因说:“申二姐,你还有好《锁南枝》,唱两个与老爹听。”那申二姐就改了调儿,唱《锁南枝》道:
初相会,可意人,年少青春,不上二旬。
黑鬖鬖两朵乌云,红馥馥一点朱唇,脸赛夭桃如嫩笋。
若生在画阁兰堂,端的也有个夫人分。
可惜在章台,出落做下品。
但能够改嫁从良,胜强似弃旧迎新。
初相会,可意娇,月貌花容,风尘中最少。
瘦腰肢一捻堪描,俏心肠百事难学,恨只恨和他相逢不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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