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樟拿开纸页,眼神对向地毯上的一处花案,目色空空。
恍惚过后,他试着拨打罗生生的电话,短促的铃音并未回荡几秒,即被接通。
听筒另头安静,只有浅微呼吸像根毛羽,拂挠着人心。
“喂——”女孩下压嗓音,偏身动作时,布料带起窸窣,似乎是在回避着旁人:“怎么了?这么晚打我电话。”
因为没料到会这样轻易地接通,听她当下语气温柔,程念樟竟蓦然有些失语。
“阿东?你……感冒了吗?我好像听见有吸鼻子的声音,最近都是落雨天,早上看你衣衫那么单薄,可别着凉了。”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你——”
“你在哪儿?我想接你回家。”
起先男人的声音只是略微颤抖,然而说到末尾,哭腔气音的败露,将话打得零碎。
这句恳请一经下落,电话两头便立时陷进了沉默。
熬过片刻对话的消殒,听筒里脚步渐起,变化的环境音中,其他旅客的细语和鼾声高低入耳,最后随着一下关门声响,又给全部阻绝了干净。
“我在高铁上,你别奔波了,我不会回去的。”
她静静道。
“那就告诉我下一站是哪里,你到站先等我,我马上到。”
程念樟抹把脸,起身后,疾步快走,连外套也不晓得披上就直接推开家门,朝外大迈了出去。
“阿东,你是不是回过观棠?我给你写的信……收到了吗?”
“收到了,你别自说自话,有什么见面再谈,我和你之间,从来不存在不能解决的问题,知道了吗?”
“但总要解决问题的话,就像你自己说的,会感觉很累……不是吗?”
“我不累,早上说得是气话,我一点都不累!”他胡乱踩进皮鞋,抬手不断连摁着电梯的下行:“生生,告诉我,你现在要去哪里?”
音调仍旧是这人惯有的低沉,语气却难掩焦急。
“一个很远的地方。”罗生生淡然答毕,背靠向门板,闷闷开口道:“阿东,我们不能总这样,像在往返跑似地,非要把日子给过成兜圈,才算开心,你说对不对?”
什么叫“兜圈”?
没有长进,不吃教训,重蹈覆辙,才叫“兜圈”。罗生生这话,既是在点他,同时也算是种诫己。
程念樟听出来了,却仍摇了摇头,佯装懵懂地答道:“我今晚喝了酒,头脑很乱,暂且处理不了你说得这段话。生生,先回家吧,等我清醒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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