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积聚了多少次的勇气,每每只是脑海中的回忆拉开一个缝隙,全身就冷意连连,逼迫得他只能停止一切妄想杂念。
不是他要否定他对他从小到大的‘真’,他能肯定肖父肖母了,那么对于他,不敢说全部,但作为兄长的部分,也是有理由去相信的。
只是,他在乎的,他介意的,永远不是他当兄长的那部分啊。
今天他让他给他作画,他是那么极力掩饰内心的惊慌,可还是尽力画了。
不过,哪需要他坐在正前方以作参照呢?根本就是多余了。
他的一切,哪一样他不是铭记于心、铭刻于骨?
没有人知道在他这段感情萌芽的初期,是怎样随便一个角落、一张纸,寥寥数笔,就把这人给记录下来。那个时候,他的自我矛盾、纠结、躲避,通通都是用这一支笔一张纸掩饰发泄。为了怕被发现,画一张他烧一张,从最初的恋恋不舍到最后烧的几近麻木。
因为,他对他的感情,不需要这些东西来肯定,那人的一切都在他心里,抹不去、擦不掉。几张纸、几张画,又能代表什么。
这个习惯,即使在他后来被送出国,都没有改变掉。
尽管肖父肖母已经陪在他身边,可内心深处里已经空出来的那个空缺,不是两人给予的温情可以填满的。
他又开始画,不停的画,画过就烧,烧了再画,要不是某次他烧的太忘我,肖母就不会发现他那隐匿极深却又浅显易见的感情了。
以往凭借着内
心记忆,不知道画过那人多少次,今天面对真人时,他竟然有了隐隐的跃跃欲试,所以,他慌了、惊了,却又极力极力地压抑住,不让自己失控。
可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画等来的却是男人两个字“不像”。
无论画几张,都说不像。可怎么能不像,他在他的心里存活了那么久,既不肯偏安一隅,又不肯占领全部,可却把所有的姿态、声貌都刻在了上面。怎么能不像?
他都不用抬头看他,就能画得他的一切,包括细微的皱眉,固定弧度的微笑,温善不变的脸庞,高高在上的倨傲。他是记得那么清楚细微,清楚地自己都无力、细微地都可笑。
像是要证明什么,他开始仔仔细细画他的全身,完笔时,却听见那人说,其实都很像,形神兼备。
只是一句简单地肯定,就让他的心不安分了,也就根本没了能力来承受那人紧接出口的一句话,一句把他的心赤裸裸看透揭露的话:只凭印象能把他画的那么像那么好,他很高兴。
是啊,他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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