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习惯一样:要坐下身来工作;他情不自禁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因为以前他每次散步回来,总要带回一段主旋律,他一到家就得赶紧把它记下来,以免一睡觉就忘掉。而现在桌子上空空如也,没有一张记谱纸。神圣的磨坊水轮在冰冻的水流中停住了。没有什么事要开始,也没有什么事要结束。桌子上是空的。
伦敦一条以俱乐部密集而著称的大街。
但是,不,桌子上不是什么也没有!一件四方形的白色纸包不是在那里让人眼睛一亮吗?亨德尔把它拿起来。这是一件邮包,他觉得里面是稿件。他敏捷地拆开封漆。最上面是一封信。这是詹宁斯——那位为他的《扫罗》和《以色列人在埃及》作过词的诗人写来的信。他在信中说,他给他寄上一部新的脚本,并希望他——伟大的音乐天才能对他的拙劣脚本多加包涵,希望能仰仗他的音乐翅膀使这脚本飞向永恒的苍天。
亨德尔霍地站起身来,好像被什么讨厌的东西触动了似的。难道这个詹宁斯还要讥诮他——一个麻木不仁、已经死了的人?他随手把信撕碎,揉成一团,扔到地上,踩了几脚,怒声骂道:“这个无赖!流氓!”——原来这个不机灵的詹宁斯恰巧碰到了他那最深的痛处,扒开了他心灵中的伤口,使他痛苦不堪、怒不可遏。接着,他气呼呼地吹灭了蜡烛,迷迷糊糊地摸索着走进自己的卧室,和衣躺在床上。泪水突然夺眠而出。由于激怒和虚弱,全身都在颤抖。唉,多么不公平的世界呵!被剥夺了一切的人还要受人讥诮,饱尝苦楚的人还要遭到折磨。他的心已经麻木,他的精力已经殆尽,为什么此时此刻还要来招惹他?他的灵魂已经僵死,他的神志已经失去知觉,为什么此时此刻还要求他去创作一部作品?不,他现在只想睡觉,像一头牲口似的迷迷糊糊地睡觉,他只想忘却一切,什么也不想干!他——一个被搅得心烦意乱、失败了的人,就这样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但是他无法入睡。他的内心非常不平静,那是一种由于心情恶劣而莫名的不平静,满腔郁火就像暴风雨的海洋。他一会儿从左侧转身到右侧,一会儿又从右侧转身到左侧,而睡意却愈来愈淡。他想,他是否应该起床去过目一遍脚本?不,对他这样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脚本又能起什么作用呢!不,上帝已让他落入深渊,已把他同这神圣的生活洪流隔开,再也没有什么能使他振作起来!不过,在他心中总是还有一股力量在搏动,一种神秘的好奇心在驱使他;而且,神志不清的他已无法抗拒。亨德尔突然站起来,走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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