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杨昭商一向是个严厉的人,这点和林秀朗正好相反,就算做为情人,他也不会让人轻易撒娇,更不会容许无理取闹。
杨昭商似乎察觉我的沉默,他顿了一下,又开口。
“你接下这个工作,觉得很委屈,你觉得你是勉为其难地在养育立树。你说不定还觉得你这样出于善心,忍这种非常人所能忍受的屈辱,你的前男友会对你另眼相看,搞不好还会因此回心转意,至少会对你心怀愧疚。”
我瞪大眼睛望着杨昭商,他继续说着,“但是你要知道,正桓,你这一切的一切,都和立树没有关系,但是你存着什么心、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抚养立树,他迟早感觉得出来。如果你一直认为自己很委屈,养立树是不得已的,立树也会用同样的态度对待你。”
“我没有……”我咬住下唇。
“我曾经说过你很善于负面思考,这也是一样的。”
我直觉地感觉杨昭商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果然他叹了口气。
“你既然知道立树的身世,养育他会让你感到痛苦,你却硬是让自己承受那样的痛苦。以你的思考模式,这样反而让你好过,因为这样可以让你活在被害者的情境里,被害者总是很轻松的,因为他不必多花力气去思考,他自己是不是也做错了什么。”
我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转身就往儿童餐厅外走。杨昭商也立时站起来,伸手就要拉我,但我一口气憋在那里,浑身都是肾上腺素,竟然一甩就把他推离两步。
“正桓。”
杨昭商叫了我一声,我的鼻腔整个是酸的,忍着才没有让它从眼框里掉出来。我再一次甩开杨昭商,走到餐厅遮阳蓬外。
我背对着杨昭商,一个人看着游乐园人来人往的街道,深吸了两口气。其实我知道杨昭商说的没错,但就是因为说得太对了,我才更无法接受。
一开始接受抚养立树这件事时,我确实是觉得很委屈,甚至最开始的时候,我还千方百计地想摆脱他,就算到最后不得不认命,我还是有种自己做了件好事的感觉,因为我的缘故,立树才不用因为他那不负责任的爹而流落街头。
但是现在,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心情。
我只知道,很多天晚上,我和他手牵着手,一齐踏上归途,很多个夜里,我抱着立树,听他讲故事哄他自己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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