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儿,一般商贾人家若是托物走陆路都会找镖局,镖局出镖分明镖和暗镖,你知道为什么吗?”
“走明镖惹眼,暗镖则比较隐秘,如果有人托的是贵重的东西,一般走明暗两镖,这样即使有心人要劫镖,暗镖也能安全送达,”杨书廷有些恍然,“所以,爹这次漕船运的东西只是用来吸引别人注意的幌子了?”
“嗯,梁县汪家虽然明面上做的杂粮买卖,实际上和朝廷官员有勾结,搞的是名器倒卖。这次借着水路运粮上京只不过做做样子,大概陆路托了镖局走一趟,但水路毕竟比陆路打眼,他借着杨家漕帮掩护罢了。他出的价钱高,是为了让我们做得显眼点,这事儿旁人看不出什么,但看在有心人眼里是怎么个意思,那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老爷子道。
“那爹什么时候出船?”杨书廷有些跃跃欲试,“让我跟着去一趟吧,我也很久没去京城看看了。”
老爷子大手一挥,“行,半个月后出船,你跟着去学学东西吧,反正有严淮和秦绅跟着,出不了岔子。”
两人回到漕庄时,正好碰见从外头回来的严淮,严淮看起来很年轻,年约二十一二,不说不笑时显得五官十分严肃,乌黑凛直的眉,清亮狭长的眼,嘴唇习惯性抿成一条直线,看人的时候目光深刻,仿佛能劈开外表直视内心。他一身端整的藏青深衣,乌发垂腰,只用一根白带系一束在身后,装束神态仿佛前朝旧人,杨书廷看得惊奇,老爷子却只是叮嘱了他一句
,“那孩子很有些本事,你跟着他好好学东西。”
杨书廷摸摸鼻子,“爹,他看起来好像公堂上的黑面神。”
老爷子一听,乐了,“人家那是一身正气。”
杨家少爷耸耸肩,瞥了严淮一眼,刚好看到对方面无表情的脸,眼角眉梢都是一股冽气,忍不住暗自一抖,啧,真不好惹。
跟着众人在漕庄里待了几日,杨书廷把众人每日要干的活儿几乎都摸了个清楚,雇佣散工、粮袋搬运、明细登记、账簿核对、漕船护理等等,他每日在漕庄与码头间来回跑,偶尔上漕船看帮众如何操作船只,闲着的时候也和散工一块儿扛粮袋。起先一些帮众见是杨家少爷,以为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不过是来码头溜溜弯儿,所以明面上做得恭恭敬敬,背地里却是有些瞧不过眼的,但是杨书廷什么杂活儿都干,一边儿干活一边儿注意着学东西,一段时间下来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见他年轻有力气,干起活来又利索,态度也不像一般纨绔子弟那般骄横,所以都愿意教他学些东西。
“小少爷什么都愿意学,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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